当然,此处的饭菜也不是人人都能吃起的,若是在这樊城没有点身份,想在这定个雅间都是相当难的。樊城商业畅通,到处都是财主,可能显示身份的酒楼也就此一家,故而即便此处的饭菜卖到天价,照样是门庭若市。自然,此楼倒出的残羹剩饭也要比外面酒楼也好上许多,后门也就成了乞丐门的聚集地。
八月初,尚未入秋,一日的曝晒暑气未散,空气还带着浓重的闷热,城内的青石板依然是滚烫滚烫的,临近傍晚,本该繁闹的街道此时只有寥寥无几的行人。
七八个小乞丐窝在七壁酒楼后门旁的角落里,别的小乞丐在酒楼围在后门的门缝里张望着,
后门便在此时开了一个缝,一个店小二将一盘剩菜剩饭倒进了后门的泔水桶里,然后迅速的关了上后门,那一群小乞丐蜂拥而上挤成一团。
只见一个身着白袍的少年郎,远远的走了过来,他的皮肤偏白,五官端正略显平凡,唯一出彩的便是那双灵动而漆黑的眼眸,让少年有种说不出的灵秀,只是在右侧的脸颊上有一道长至下巴的伤疤,破坏了整体的美观,让少年秀美的气质中平添了几许地痞之气。
一个抱着半只白斩鸡的小乞丐首先看到了那少年,只见他眼前猛然一亮,咧嘴一笑:“醒之来了!”
一身少年装的醒之歪着头眯着眼,找了个空地随意的做了下来,笑道:“看我给你们带了什么。”
小乞丐们欢呼一声,放下手中的吃食,一起拥到了醒之的身边,醒之将纸包放在其中一个小乞丐的怀中:“豆芽给大家分吧。”
豆芽抱着纸包,挠了挠头,将纸包放在了一旁打开,将里面的馒头一个个的给大家分着,最后还留了一个放在了靠在墙角坐着的醒之的面前。醒之拍了拍豆芽的头:“我吃饱过来的,你们吃吧。”
豆芽露齿一笑,有点腼腆的垂下头,一点点的细细的咬着白馒头,便是此时一对官兵从街口跑过,醒之微微眯着双眼,不动声色的打量着走过的官兵,豆芽抬着眼看着路过的官兵,继续咬着手中的馒头。
醒之垂下头,不经意的问道:“门禁还没开,怎么这几天巡逻的官兵越来越多了?”
一个头发乱蓬蓬的年纪稍大点的乞丐抱着怀中的吃食,挤到了醒之的身边:“醒之还不知道吧,漠北这段时间出了大乱子了,先是塞外的琼羽宫被人偷袭死伤惨重,然后寒教几乎被人灭了教,候月阁也受创不小,漠北各个小门派也是死的死伤的伤,现在漠北的各大小门派都热闹极了!”
醒之怔楞了片刻,看向那个乞丐:“肖林怎么知道这事的?”
肖林道:“现在樊城的所有的茶馆都在传这事,想不知道也难。”
醒之道:“哪个门派这般大的能耐,不但连挑了三大门派,连那些个小门派都不放过。”
肖林对着围上来的众人说道:“要是门派之间的争斗,朝廷才不会管呢,让他们自相残杀,朝廷还落个看热闹呢。”
“不是门派?那会是谁?”豆芽吐字不清的说道。
肖林神秘的笑了笑:“就因为各大门派到现在还不知道偷袭自己的人是谁,所以各处才人人自危惶惶不得终日,朝廷这般的大张旗鼓帮着各大门派抓人,也许就是想在其他门派之前找到那些人,若能收入己用最好,若是不能收入己用,自然是要将这威胁除去。”
豆芽满眼惊奇的说道:“那些人一定厉害的很,先不说琼羽宫和寒教,说书的人都说候月阁阁主可是武林敬重的泰斗,能在他眼皮底下撒野的人,必定也有很大的能耐。”
醒之低低的咳嗽两声:“如此说来,现在樊城的门禁一定更严了?”
“严!肯定会更严了!”肖林点了点头,一脸的赞同的说道。
醒之眼底闪过一抹失望之色,恹恹的不再说话。
肖林看着醒之这般的模样,连忙笑道:“醒之别难受,我说的严,是说朝北的门禁该严了,而朝南的门禁查了好几个月了,这段时间也该放开了,光这几件事够朝廷忙上一阵子了,哪还有时间将朝南的路抓那般的紧。”
醒之侧目想了一会,嘴角露出一抹狡黠的笑:“说的也是。”
豆芽将手上的油在身上的抹了抹,垂着头小声说道:“醒之快要走了吧?”
醒之拍了拍豆芽的头,笑道:“豆芽放心,前辈说我没有路引和户籍,即便是要走也不是这三两天就能走掉的,即便过了樊城,后面的城镇也不是那么好过的。”
肖林将手吃剩的残渣扔到了泔水桶里:“醒之也别灰心,等过几天咱们几个再去南边城门看看,前几日我同过路人打听过,只要过了樊城,再朝南走,别的地方都不查路引的。”
醒之眸中闪过一丝喜色,不经意间醒之看到豆芽将半个馒头藏到了衣袖中,她笑道:“大家一定还没有吃饱吧,你们等一下,我去街口买点蛋酥,晚上你们饿了好吃。”话毕,醒之起身朝巷口跑去,豆芽嘻嘻一笑,站起身来追着醒之的身影也朝巷口跑去。
刚出胡同口,醒之眼前闪过一抹灰色的身影,一股强烈的熟悉感扑面而来,醒之想也不想便跟上了那人的脚步,夕阳下,灰衣人的背影显得异常的瘦弱,他走路的步伐很轻盈,给人一种极其安静的感觉,一头乌黑的长发随意的散在脑后,显得柔软又飘逸。不知为何,看着这人的背影,一种莫名的欣喜在醒之的心底跳跃着,一时之间内心深处溢满了各种感觉,有喜悦有苦涩还有微微的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