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楽逍。”齐远衡今年四十八岁,是入围前十的著名导演了,看人绝对是有一套,这个名字一出来,他就把楽逍代入到面前这个站着的演员身上。他点评:“外表贴合,没什么问题,试一段儿戏吧。”说完,他还问符文州的意见:“文州,你觉得呢?”庄宴这才把目光放在符文州身上,不得不说,这位新晋的影帝在气场和长相上绝对是一绝,他自认为自己已经很好看了,跟这位影帝一比,就少了点什么,他眼睛和绝大多数艺人不一样,有一双狭长的眸,淡淡的看过去时自带凌厉的气势,可要被是他用温柔的目光注视,绝大多数人都是受不了会腿软的。这才是真正天生吃这碗饭的人,有天赋也有实力。符文州忽略掉一直盯着他看的视线,淡淡道:“嗯。”意思是赞同导演的点评了,导演满意的点点头,发话:“行,那你试一段儿戏吧。”之前的邮件里有几个片段的剧本,庄宴在挑戏上认真想了很久,太平了会没有新鲜感,情绪波动太大的部分又很容易被人看出弊端,选来选去,有一段儿是最合适的。这个名叫楽逍的少年很小的时候妈妈就因病去世,和爸爸相依为命,然而爸爸却是一个不负责任的,他每天酗酒打架,喝多了回来就家暴孩子,根本不管楽逍的死活,这样长到成年的孩子为什么能一直保持一颗阳光的心?他没有看过完整的剧本,邮件里收到的几个片段里,这个少年特别爱笑,像小太阳般给人带来温暖,但是庄宴不觉得,这样的环境下成长的少年阳光背后应该是阴郁的,自卑的,甚至有些病态。而他选择的片段就是楽逍刚刚认识女主的时候,女主角二十四岁,是刚毕业的大学生,对这个社会怀着热忱,偶然认识了楽逍,因为同情心泛滥而经常开导他,甚至总是给他送一些生活日常用品。这个戏需要有人扮演女主角来搭戏,导演扭头看了看符文州,对庄宴说:“无实物表演,会吗?”庄宴看懂了导演的眼神,不敢让符文州演女的,他低头憋笑,“会。”俞牧禾来到破败的小屋子,被这里的环境所惊讶,与其说是房子,不如说就是堆在垃圾里的一条巷子,而楽逍的家就在这条巷子里。她不敢想象,怎么会有人在这样的环境里生活十几年,她自身家庭并不算特别好,也就是简单能达到小康的水平,还有一个哥哥在,从小就被家里保护得特别好,穷这个字眼,看到远比听到来得震撼。刚好有只老鼠从巷子里飞速爬过,俞牧禾吓出一声尖叫。楽逍眼底泛出一丝恶作剧成功般的喜悦,嘴角微微上扬,说出来的话却温暖得让人充满安全感,“这里经常有老鼠,你别怕,站到我身后来。”俞牧禾是个娇滴滴的女孩子,遇到老鼠不可能保持镇定,她瑟瑟发抖地往后退,躲在楽逍身后抓着他的衣服。楽逍因为她这样充满依赖的动作微微怔住,神色有些复杂。对于这个陌生的女孩,他的心情是难以描述的。从小到大都没有人对他施以援手,所谓的好心人,在楽逍眼中只是电视剧里的一个角色而已。现实中大多数人都是冷漠的,他们会用冷漠地目光看待遇到的每一个人。可是俞牧禾被保护得太好了,她甚至在根本不了解楽逍为人的情况下就敢大言不惭地说要帮助他,楽逍觉得……这太可笑了。他根本就不信。这样大放厥词的女生,从来都只是说说而已。他既期待,又害怕,想要用这样的小恶作剧吓唬她,让她离开,别再来同情他。这时的楽逍是很矛盾的。庄宴就演出了楽逍的那一分恰到好处的犹豫和矛盾。他全程对着空气表演,只有一句台词,但是却让人感觉好像他面前真的站着一个娇俏的女孩,她看见老鼠,很害怕,然后躲到他身后去。从头到尾的眼神和动作都是到位的,从一开始的恶意,然后小心翼翼的试探,最后又充满矛盾的犹豫。庄宴表演完,嘴角轻轻扯动了一下,还真是个可怜孩子。他面带微笑,静静地等着导演评判。导演已经愣住了,他呆呆地转头看符文州,而符文州的视线正落在场地中央已经表演完的庄宴身上。导演轻咳一声,“说说你对楽逍这个角色的理解吧,为什么要用这样的方式来表现他?”他没有笑,脸上也没有别的表情,庄宴看了看,摸不清他这是满意还是不满意。“要说理解楽逍这个角色的话,我觉得我没有资格说我理解了他,只是在表演的时候把自己代入到这个角色身上,如果我从小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有他的经历,我恐怕很难做到积极的面对这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