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佑胤在小卖部里买了几听瓶酒,用以打发唐景潇看巡游时的无聊时光。待到巡游结束,童心未泯的唐景潇终于满足,一身轻松的要跟雷佑胤告别。雷佑胤将罐装啤酒拎着手中,冲她招招手。“别急,还有最后一个保留项目。”唐景潇看一眼手机,黑屏,估计是电池太老耗没电了。“还要去哪儿?”“说了就不惊喜了。去不去?”唐景潇咬唇,一双桃花眼在路灯下眨了一眨,温柔坚定,又缱绻。“去。”雷佑胤又叫了辆车,直奔江城最高的伴山公园。车停在半山腰,他给了包夜钱,带着唐景潇爬到山顶的时候,江城的夜景正是最灯火通明的时刻。唐景潇呆呆的站在雷佑胤旁边,看着她居住了这么多年的江城。霓虹闪烁,街市如昼。高楼与大厦间隔着车水马龙的高速公路,星罗棋布,好似将银河搬到了地面。夜半的山顶很静,静到只有夜风和身边男人细微的呼吸。雷佑胤又开了一罐啤酒,默默在一边坐下,看着城市的夜景。他小时候一个人心情不好时便会偷偷摸摸的跑来这里。这里离城市很远,又很近。离头顶的那片广袤星河,亦很远,又很近。他示意唐景潇抬头看天。被城市的霓虹遮挡了的天际在这里依旧是纯粹的深蓝。星子密布其中,安静的闪烁着自己的光,是另一个完全属于宇宙的银河。唐景潇的心忽然安静了下来。“要不要喝点?”“好。”雷佑胤递过去自己手上正在喝的这一罐,唐景潇没有嫌弃,接过来咕嘟嘟仰头喝了一大口,顿时间又被涩的缩起身子皱起眉。雷佑胤在旁边笑她,“悠着点,不是在后酒里给你兑的饮料。”“诶……”唐景潇满足的在他身边叹息。“真是好久都没这么开心过了。”雷佑胤微微侧头看她。“怎么说。”唐景潇也在草地上坐下来,曲起膝盖看着这个陌生又熟悉的城市。“人越大,心事就越多。要面对的事情也越多。……听过方岳的那首诗吗?‘不如意事常八九,可与人言无二三。’”雷佑胤轻笑一声,摇摇头,又开了一罐啤酒递过去。“没听过。”“少年,不要放弃读书啊……”唐景潇怅然的接过啤酒罐,开始一小口一小口就着夜风喝酒。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都在跟雷佑胤聊什么,或许就是寂寞了太久,想跟人说说话。一些无序的、不知当同谁说,又不能真挖个树洞埋进去的碎碎念,毫无逻辑的随着入口的苦酒而慢慢倾倒而出。雷佑胤一直在静静听着。他微微扭头过去看她,唐景潇那双眼睛在这样的环境里也依旧亮的耀眼。他的心口又躁动了起来,身子不自觉的靠过去。喝了半宿酒劲上来的唐景潇眼皮子打架,正天人交战自己不应该在这样的地方睡过去。雷佑胤的肩膀刚好来到她旁边,脑袋靠上去。……雷佑胤的嘴唇最终停在了唐景潇的唇前。他表情复杂的觉得把唐景潇掐死可能真的是个不错的选择。因为,这个念叨了半晚都没闭嘴的女人,居然在他俯身吻她之前,煞风景的睡着了。没想到吧jpg我们的小雷砸就是这么纯情(倒霉),捂大脸。27,乌木沉香唐景潇觉得自己前半生加起来都没这一晚睡得踏实。一觉醒来,外边早已经是日上三竿。她躺在陌生的房间里,穿着陌生的睡衣。内衣扣子被解开了,但是身上却并没有什么奇怪的痕迹。衣服被整齐叠放在床头柜上,男式居家拖鞋也整整齐齐的放在床边。她扣上衣服,小心翼翼的走出房间,宽敞明亮的两居公寓楼里,雷佑胤正长手长脚的挂在沙发上,皱眉浅眠着。屋子收拾的很干净,冷色调装修,大电视游戏机。早些时候他在她店里买的鹤望兰居然还活着,正欣欣向荣的在飘窗的花架上晒着太阳。客厅和餐厅被打通,最引人注目的还是那一排直接在整面墙上改装的杂志cd架。上头密密麻麻摆满了这些年雷佑胤喜欢的杂志,收藏的cd,分门别类高低错落,显得丰富又不凌乱。两居室的另一间卧室被改成了衣帽间,雷佑胤珍藏的球鞋摆满了整整一间屋子,光是看着,就让人眼花缭乱。这间屋子里,除了雷佑胤,没有其他人生活的痕迹。唐景潇心虚的从球鞋室里退出来,回到卧室锁门把自己的衣服穿上,这才走去客厅试图把雷佑胤叫醒。“……”雷佑胤皱眉翻了个身,看得出来昨晚睡眠质量奇差无比。唐景潇占了人家的床,又没心没肺的睡了个好觉,心里正过意不去。刚好一夜没正经吃过东西的肚子叫起来,她看一眼依旧仰面睡着的雷佑胤,自作主张从卧室里拿了床毯子给他盖上,这才进了厨房。雷佑胤是被屋子里弥散开来的白粥香气给勾引得睁眼的。一肚子起床气和对居住环境要求极端严苛的少爷脾气让他眉头紧锁,揉着太阳穴就循着味道进了厨房。唐景潇正在里面小心翼翼的拍黄瓜。一锅白粥正在旁边插着电,咕嘟嘟的冒着热气。冰箱被她翻了个遍,总共也只找出来一根黄瓜两个鸡蛋。鸡蛋拿出来敲开看了一眼,一好一坏,等着雷佑胤起身现做煎蛋。又怕白粥太素难以入口,便想着凉拌一个黄瓜,也算开胃。听见其他人的脚步声,唐景潇收起刀回头,见是雷佑胤,抱歉一笑。“没跟你打招呼就擅自用了厨房,不好意思。东西我用完一会儿都洗好了重新给你搁回去……你鸡蛋要全熟还是溏心?”“全熟。”雷佑胤想也没想便下意识的接口。头疼终于好一些,但也有限,惺忪的睡颜睨着厨房里忙碌的唐景潇,不知怎的,身体有点反应。她没问自己怎么会在这儿。也绝口不提自己身上被他换上的男士睡衣和松开的内衣扣子。他给熟睡的唐景潇换衣服的时候动没动其他念头?做没做过多余的事?这件事恐怕只有雷佑胤自己知道。一顿清爽的早饭很快就上了桌。唐景潇态度平静而随和,喝了一碗白粥,吃了些凉菜,便将碗筷放回了厨房顺道洗了碗。雷佑胤起身要送她,又被她摁回了椅子上,温柔又不失强硬的笑着谢过他的好意。“你好好休息,我自己打车回去。”她的表现像是在最好的朋友家中过了一晚一样自然。雷佑胤想说些什么,唐景潇已没给他机会,动作利落的微笑着将大门带上了。他有些懊恼的坐在餐厅里,单手撑着脑袋。鼻塞,感冒完全从唐景潇身上被传染到了他身上。趁火打劫终归还是要遭报应的。雷佑胤打出来一个喷嚏,下意识的舔了舔嘴唇。……感觉,很不一样。唐景潇觉得自己的心理素质应该是达到了平生的巅峰值。她直到上了出租车,跟司机报完自家的地址,那颗被强行镇压下来的心脏这才疯狂的燥了起来。唐景潇呀唐景潇!你看看自己做的这都叫什么事!婚都定了!居然还敢半夜跑出去跟异性朋友喝酒!!喝酒也就算了!居然还能在别人家睡过去!!她觉得自己八辈子加起来都没这么丢人过,也只有这些年积攒起来的那点儿定力能让她维持住表面的平静,不至于从雷佑胤家里有失颜面的仓皇逃走。一路心理建设。好不容易把这件事消化掉的唐景潇在自家小区楼下,又被守在这儿的顾嘉诚给了致命一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