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序拍着肚子,迷迷瞪瞪地走了过去,还顺便打了一个餍足的饱嗝儿。
江自林深呼吸一口气,拼命告诉自己,倒霉儿子就算再倒霉那也是自己生的,而且生了也不能塞回去,所以只能忍着。
然后就一把把江序塞进轿车后座里,再朝陆濯亲切笑道:“是小陆同学吧?”
陆濯点了头。
看来江序和他爸提过自己。
只不过显然隔了这么多年,对方并没有认出自己就是当年那个瘦瘦弱弱还被污泥糊了满脸的初中小男孩。
江序他爸也就继续和蔼笑道:“我们序序刚转回南雾,没什么朋友,我又天天忙得不着家,没时间照顾他,所以很感谢你这两天晚上收留了他。我听说你还在给他补习?那这样吧,叔叔就先在你这里预付些生活费,回头要是序序从你们家拿了牛奶饼干小零食,或者晚上来你这儿补习饿了吃点东西什么的,你就直接从里面扣,这样我也省得每天老操心他了。”
江自林是个体面人,在外说话做事也向来得体。
这一通笑着说出的话里,没有任何同情轻视,或者担心江序跟着他这个“社会关系有些复杂”的人学坏了的意思,只有一种一视同仁地为自己儿子交到了新朋友的开心和欣慰。
连最敏感的金钱问题上,也很好地照顾了陆濯的自尊和情绪。
如果再拒绝,就显得矫情。
陆濯也就点了头,说:“嗯。谢谢叔叔。”
“不谢不谢,该我谢你才是,你看你多独立能干,回头让我们江序好好跟你学学什么叫自强自立。”说着,江自林就一把拍了下江序的后脑勺,教训道,“还有你,天到晚在家不吃饭,小心你长不高。”
江序捂着后脑勺,理直气壮:“那也是因为你基因不好!”
“嘿!老子一米八三,基因怎么就不好了!那什么,小陆同学,我和江序就先走了啊,天晚了,你自己也早点休息,注意安全。”
说完,江家两父子就打闹着一起挤上了红旗轿车的后座。
车辆沿着盘山公路绕行而上,远远地透过打开的窗户,还能看见父子俩互相打闹呛声的模样。
难怪能养出江序这样活泼天真还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原来是家学渊源。
店里的老钟正好指向了午夜十二点。
陆濯收回视线,垂下眼帘,拿起台阶边写着“老陆杂货店”的陈旧招牌,收进店内,抬起手,拉下了锈迹斑斑的卷帘门。
山脚下的棚户区彻底陷入了一片偶有嘲杂吵闹的潮湿黑暗。
山顶上的别墅区则静静亮着煦暖的光。
·
而江序终于在南雾睡了一个畅快淋漓的好觉。
以至于第二天早上一到教室,看到苏幕难得发来的慰问短信后,心情竟然还算不错。
[苏爱民]:前来慰问一下我亲爱的哥哥,昨日突击学习进度如何?
江序懒散打出两个字:[还行]
[苏爱民]:什么?!竟然还行?!
江序:“?”
[苏爱民]:就连你老妹我,都因为实外的数理化过于变态而提前一年选择了出国!你却能在一个晚上就轻轻松松解决难题,想来必定是有高人相助吧!
江序:“……”
他突然有了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下一秒,苏幕就又再次发来:[所以说,求助他人并不丢人!毕竟俗话说得好,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近年级第一者得第一,如今局势所迫,你不如就纡尊降贵地和陆濯当个同桌吧!]
江序:“……”
这还有完没完了!
他觉得苏幕在学习上但凡有在追星上的一半执着,那未来十年诺贝尔奖的所有奖项全都花落中国,也未尝没有希望。
而且虽然他和陆濯的确是达成了某种程度的和解,可这也不代表着他就想和陆濯当同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