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然之中眼下瞥到了一处暗红衣角,她呆滞着表情向上望去,灰蒙蒙的天空下,一个人面带和缓微笑以温暖的手掌朝她展开。见她不动,休临又将手递进一寸,示意她起身。
迷人的曼陀罗虽然妖娆暗红,可在这时形成了一道暖人的屏障,风琴然缓缓搭上他的手,就着他的力站起身。因为蹲着太久,刚刚受重伤痊愈的身体支撑不了这么大的情绪波动,风琴然差点晕倒在地,幸好有休临在后扶了一把。
看到她这个浑浑噩噩的样子,休临不禁薄怒对她道,“你看看你现在是个什么样子!为了他值得吗?”然而风琴然微微牵动着嘴角,难受的说不出话。休临无法,只能打横抱起她箭步跑离。
期间风琴然拼尽全力地挣扎,但她实在是太累了,而休临又怒又冷的话语在耳边响起,“你若是再动一下,我就把你交到雨令手里,她有多想杀了你,你应该清楚!”
淡淡的讽意越过风琴然淡雅的眉骨,显然,她对这些根本不屑,但出人意料的还是不再乱动,任由休临抱着她到了晨阳宫。
不明白为什么墨云箫所住的宫殿明明叫夜痕宫,景色是四季如春的优美怡人,从来都只有白昼无黑夜,而休临的晨阳宫截然相反,没有白昼有一望无垠的夜景,唯一明亮的光芒就是悬挂在夜空中的那轮皓月。都是辰族主的儿子,宫殿的差别也是到达了两个世界的格局,而名字与实际也是离奇的不相符合。这其中的用意,也许只有立此规定的辰族先祖才能解释吧!
休临为她递过一杯茶,“喝一杯吧,润润嗓子。”
风琴然默然接过,整个人无精打采的可怕。
“我不明白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但对于他来说,我的确很少看到他为了一个女人做到如此地步。”休临边叹边笑,“你是不是很奇怪我为什么帮他说话?”
风琴然闻言终于抬了头,眼神空空之下存在着一丝疑问。
休临微叹地执着一杯茶水走到窗前,望着院外朦胧月色若有若无地轻声言语,“阿然,你是否如常人一样相信眼前所见的?”
风琴然摇头。
“这就对了,阿然自然不是那一般人可比。可无论是你,还是父主,又或者是辰族乃至天下所有人,都被一个谎言蒙蔽了双眼。”
“什么谎言?”风琴然出声问。
休临突然露出浅浅一抹笑意,不答反问,“依你所见,墨云箫真的在族内要处处受制么?他的权他的势真的就不如我?”
风琴然一愣,这个问题,却是她从未想过的。以前觉着没有问题的问题,如今经休临一番提醒,似乎从中明白了些许。在幻族时,墨云箫的精才谋略不亚于任何人,既能够消无声息通过幻族内外两道屏障进入其中,又能通过神灵验视坐上四大族使的位置,以及之后在幻族的种种行动,这些不可能一蹴而就,事先必定有着深思熟虑的精心策划。他的才智,怎可能输于任何人?一个储君之位,恐怕在他的心中只是难度屈指可数的一种份量。
看出风琴然所想,休临又继续道,“如果再细想下去,就离答案不远了。”
脑中似有一道灵光飞过,风琴然心里一惊,“你是效忠他的人?”
从一开始就不对劲。她入辰族,休临非但没有竭穿还处处帮忙遮掩,更是与墨云箫一同长跪于御辰宫前请求将她留在族内。连辰族主都不知道南宫就是文煜,休临却知道,而他明明知道文煜是墨云箫的师弟,有文煜的加入会对己方不利却也不动声色任由其顶替南宫遇。
“或许有一件事你到现在都不知道。”休临和缓地道。
风琴然没有说话,静等下言。
“出使里岳时,你们在林中遭遇了刺杀,那场刺杀的幕后是哪一国想必你也知道。而正巧,那场刺杀的执行者正是我,当时正赶上墨云箫血涂魂发作,为了在父主面前不落下话柄,也为了完成父主给墨云箫的密令,我只有这样做。但我是真的没有想到,刺杀你这件事本来对他来说是件有利的好事,却将他惹到怒意滚滚的地步,将你在驿站安顿好后就去找我单独算账。”想起那日之凶险,休临不免唏嘘一声,“为了陪他在父主眼线底下演戏,我可是被他修理的落花流水,在众暗守面前丢面子落威严不说,一条腿还被打残。”
“等等……”风琴然捂头仔细回想,隐隐的痛感传遍整个头脑,混合着几个分隔的片段,似乎想起了什么,又似乎没有。血涂魂?他何时中了这种毒?
“是不是头痛的想不起来?”休临关心地问,一面又小心地扶她到床上靠上靠枕。
她弱弱地“嗯”了一声,尽量不去想这些,片刻后才缓过来。
休临为她解释道,“是他用摄魂术封锁了你关于那部分的记忆,所以才会形成一回想便头痛的现象。至于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大概是因为当时的必需吧!又或者,他是不想你担心。”
风琴然放下抚头的手,不知该笑还是该哭泣,“我一直以为,我为他付出的远比一切都多,可是现在看来,他为我做的也一样不少。”
休临索性随意地躺在了软榻上,眼神间也不免存了一丝慰籍,“像他那样的人,眼中应该是他的江山和权力,实在很难想象会彻彻底底地对一个人动心。有些人一辈子追求这个追求那个,变换的无规无律,最后就会成为人人口中唾骂的负心汉,而有些人冷心冷血,看似是不染尘埃的性格,一旦动了情,对于他的心来说,便是一种终生温暖的囚禁。所以阿然,被他选中,你是幸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