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黎一个人坐在铁围栏前坐了半个小时。
远处夕阳余晖如熔金,嘈杂模糊的喧嚣如同潮水一样退去。
在长久的静默中,他望着不远处一块小洼地。
军训基地有些年头,那一小块洼地应该是被石块压出来,到了雨天,洼地里会盛满白亮亮的水。
小时候的姜宜很喜欢在下雨天看大水坑。
他对大水坑有着无限关切,什么时候满了,什么时候落了,姜宜总是爱坐在小凳子上看得目不转睛。
陆黎心头的情绪白亮亮的,好像是水坑里的水一样,涨得心头满满的,满得似乎快要溢出来。
他想,怪不得之前程晁要拦住在他跟姜宜中间。
怪不得程晁在看到姜宜脖子后的印子,反应会那么大。
怪不得陈兆只是昨晚在他们宿舍待了一晚上,就发觉了他对姜宜的感情不正常。
他对姜宜快要满出来的感情,就像是沸腾的开水,被透明的玻璃盖子盖住,但蒸腾的水汽是无论如何也压不住的,甚至已经掀翻了玻璃盖子,在沸腾中溅出了不少滚烫的水沫。
旁人只需要闻着声音扭头一看,都会惊醒于这沸水的扑腾。
陈兆以为他会在那句不正常中惊慌失措,甚至是狼狈逃窜,自以为窥探到了他什么了不得的秘密。
陆黎舔了舔开裂的唇角,在点点刺痛中精神亢奋了起来。
他自言自语道:“不正常……”
下一秒,他倏然笑起来,低声喃了一句。
去他妈的不正常。
世间上从来没有这样的道理。
倘若喜欢一个人,对一个人好叫做不正常,那还有什么叫正常?
———
傍晚,夕阳渐渐落下地平线,余晖慢慢消失,天边最后几缕光被吞噬殆尽,地平线模糊得几乎不真切。
小卖部。
金色头发的少年手骨随意地上贴着一个创口贴,正在弯腰仔细地找着冰柜里的雪糕。
小卖部的老板娘记得这位金发的男生,毕竟能一口气买空小卖部里所有青梅味饮料的同学,这么多年老板娘也是头一次见。
陆黎弯腰在小卖部的冰柜里翻找着姜宜喜欢吃的白巧克力味的雪糕。
但是大概是他来晚了,冰柜里的雪糕已经没有白巧克力味。
陆黎抬头:“老板,没有白巧克力味的雪糕了吗?”
老板娘道:“你找找,要是找不到那估计就是没有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