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管事来说,门外一少年求见,并递上了拜帖。
大约就是萧誉的人,来接赈灾粮的。她让管事带进正厅,便写了手书过去。
正厅中少年乖巧正坐。她认出来了,立夏那日长街上的少年,潇湘楼的店小二。
少年看到她也很惊讶,大约猜到她就是那个传说中很神秘的天下家主。少年看她眸中闪过一丝惊讶,便急不可耐地解释,“姐姐,不,家主我……我不是店小二。”
天下雪:……说得很好,下次别说了。
少年红着脸,沉默了片刻,才道:“天下家主,我是誉王派来接粮的人,我叫解辛。我从漠北军营过来的,因在城中听候差遣空等着无聊,便去潇湘楼打了几日的零散工。”
天下雪轻笑着点了点头。
她递过手书,“拿着信笺便能取粮。”
少年谢过,“家主,半个月后我再来。”
“来得及吗?”半个月时间,从延殇城到江南来回,甚艰难。
“我们走河运顺水而下,我再八百里快马加鞭回来,定然赶得及。”
“那便好。”
连漠北军营的人都要调遣来用了吗?
七月初,连绵大雨。
延殇城是北方小城,多数时日都是无雨干旱。下了好几日的大雨,连九月都觉得不寻常,但是九月也是第一年夏天在延殇城,便也没多问。
但是一直在延殇城的未姹就察觉了,“这多日大雨真是怪。”
“哦?”
夏日暴雨,闷热又让人心烦。
未姹把南边的窗推开吹风,“延殇城以往一年下的雨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且就算下雨,也就下一两个时辰,最多不过一天。这都下了好几天了,都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茶月居的山茶花都被雨淋败了不少,根都被冲出来了,天晴了还要种回去。”
天下雪便忍不住笑了,“你就光顾着茶月居的山茶花啊?”
“那是殿下年少种下的,从不让人采摘,可见心中位置不一般。若他回来,看到满庭残花,估计要把我埋下去做化肥。”
天下雪:……
她这几日夜里都上西楼,但是层层密云不见半点星子,想一观星象也毫无办法。
连延殇城都几日大雨,更不用说一向多雨水的江南了。也不知道萧誉提早修葺的河堤管不管用?
延殇城七天的连日雨,终是放晴了。
萧誉一直没有信传来,倒是坊间很多消息,因为连绵大雨,沥水河水暴涨,冲垮了很多城镇和村庄,许多百姓无家可归。幸好朝廷早有准备,救灾放粮。
这些日子,延殇城也来了几十个难民。九月在城门口施粥,把药坊空余的床铺安排给老弱妇孺。倒也没有出什么乱子。
半个月后,来延殇城竟是当初在沧北山只有一面的开阳,萧誉的七暗卫之一。
开阳什么都没说,只是默默地拿了手书,遣人搬货物。
天下雪觉得不对劲。
城南的码头上,未姹站在她身旁打着伞,她瞧着开阳许久,问未姹,“他性子一直是这般木讷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