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和陈家攀上关系,手上刚有点闲钱的时候沈恩慈就想把她母亲沈惊月女士接到更好的地方住。
可沈惊月女士反倒骂她没良心,她说:“难道你要让你苏阿姨孤零零一个人在这里吗?”
“亏你苏阿姨对你那么好。”
沈恩慈无言以对,毕竟少吃二十多年饭,少点经验,她总是拗不过她妈。
驶过璀璨繁华的商圈大厦,景色趋向平楼瓦房,逐渐破旧衰败,褪色的画面。
极大落差,她去陈家沈家的时候,风景总是越来越好,就连路边也种着平常无法接触到的名贵花种,每月一换,风光简直无可比拟。
一路上,司机都在跟她吐槽:“小姐啊,你去的地方也太偏僻了,我回来都拉不到客的。”
他适时关掉公司配置的录音监控软件,“你得给我折返费呀。”
沈恩慈笑着接话,语气自然:“应该的。”
司机这才喜笑颜开,重新提起车速。
沈恩慈怀疑如果说不给,光头司机能原地把她丢在这荒无人烟的石子小路上。
也不用担心她是什么隐藏的大人物会报复,大人物怎么可能去那种地方。
晚上八点多,她终于回到阔别已久的家。没来得及换鞋,下车的时高跟鞋踩在半片烂白菜叶上,潮湿粘腻的触感似直达脚底。
沈恩慈厌恶的皱了下眉。
她并不留恋这个地方,和母亲两人挤在几平米的房间,冬冷夏热,墙壁霉灰清理了又长,空气时刻都是霉菌孢子味。
家里最多的是大大小小质量极差的塑料盆,用来接雨水用。破屋顶总也修不好,每逢暴雨,房间里边没一块儿干地,她和妈妈顶个塑料盆缩在角落里听雨打在塑料防水布的声音,就像乘坐摇曳孤舟在汪洋大海独自漂泊,前面是惊涛骇浪,随时将她们吞没。
大大小小盆子里的雨水不会倒,存着洗澡洗头。
所以这场雨对她们来说不尽然是不幸,无法躲避的劫难反倒成为自损八百的馈赠。
她讨厌这种生活,可妈妈在这里,苏阿姨在这里。
也总是惦念的。
不过几分钟就到家门,外面看着破旧,里面也都翻新一番了。沈恩慈不差钱,什么都给换最好的,只是操作空间实在太小,再改善也就那样。
桌上摆着倒出来的麻辣烫,红油包裹着她寻常最爱点的老五样,土豆海带金针菇宽粉和西兰花。
老板总送颗鹌鹑蛋,白嫩蛋白裹在艳色红油里冰川似的只露出一角,极具冲击力。
她总放在最后享用。
沈惊月坐在软塌上抽烟。
浓黑大波浪,雾面红色口红涂满整圈,她年轻时是远近闻名的大美人。
母亲生下她就跑了,父亲为报复给她取了自己睡过娼妓的同款花名,此后不管不问喝酒赌钱只教她怎么勾搭男人,妄想借此获取赌资。
恶劣至极的出身。
旷野小草一样长大,相貌美艳至极脾气却泼辣,骂人不带拐弯的提起把菜刀就敢跟比她壮两倍的男人干,活得像个女流氓。
大把男人无论如何觊觎她的美貌却也不敢靠近半分。
沈惊月女士两个字以概之,怂货。
事实证明,美人迟暮气质依存,与脸极不相配的饱经沧桑的手涂蔻色指甲,拿烟的姿势别有韵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