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度却格外的低,寒风肆虐,操场上零星几个人走过,揪着衣领步速飞快,像这世间每一个庸碌的、匆忙的过客。直到外面的路灯亮起,程兮冽才发现,原来自己已经守在窗边,呆坐了一个下午。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会有一个人有如此大的力量。他在,繁花十里。他不在,满目萧然。你在哪孤独,不是因为只剩一个人。孤独,是因为心里装着一个人。装着一个找不到的人。明明不久前还黏着他,还在对着他笑,还在絮絮地叮嘱,可忽然之间,就如人间蒸发了一般,音讯全无。程兮冽握着手机,盖着厉烬的衣服,陷在黑暗里,一直等到第二天的太阳升起。小晖敲不开门,只好把给他买的早餐放在门口。程兮冽最后拨打了几次电话,对方仍然关机。他终于不能再无所作为地空等,胡乱塞了口东西,去了管理中心。患者档案里会登记至少一个监护人的电话,但档案是保密的,不可能给程兮冽看。程兮冽决定去找秦主任,若要动之以情,大概只有感性的oga能被打动。站在办公室门口,程兮冽抓乱自己的头发,顺手摸了摸积了些尘土的楼梯扶手,把那些灰涂在眼眶和两颊,如同化妆打了阴影一般,整张脸灰白灰白的,显得形销骨立。深呼吸,酝酿情绪,敲门。温和好听的声音:“请进。”程兮冽推门走了进去。秦主任坐在办公桌后正在填写资料,一抬头:“小程,有什么事吗?”秦主任的温柔恰如其分地激发了程兮冽已经酝酿成熟的情绪,一股热流涌出胸口。“主任。”极为沙哑的两个字,眼眶就红了,一副我见犹怜的样子。“呦,这是怎么了?”秦主任急忙让程兮冽坐下,给他倒了一杯水,安慰着他,让他慢慢说。程兮冽喝了一口水,稳了一下情绪,带着些许的哽咽说:“厉烬回家过年,上午还给我发微信呢,下午就联系不上了,一直到现在,还是失联,我怕……怕他出什么事了……”秦主任深以为然:“这样啊,那有没有他家人的联系方式?”程兮冽惨淡地摇头:“我只有他的手机,一直都打不通,我担心得一夜都没睡。”纤瘦的少年头发凌乱,眼眶乌黑,垂着头,双肩微抖,憔悴得不成样子。“你先别着急,也许只是手机丢了什么的,快过年了,小偷很多的。你坐着稍等我一下,我看看能不能找到他父母的电话,我打过去问问。”程兮冽眼中闪着感激的泪光,看着秦主任,拼命点头:“谢谢!”心中暗喜,草,我这天纵英才的俊朗少年!秦主任调出厉烬的档案,监护人一栏登记的是厉太太。秦主任按照电话号码打过去,很快就接通了。简单的寒暄过后,秦主任问了厉烬失联的情况,笑吟吟的与电话那端交谈了几句,挂了线。“你看,我说没事吧,厉太太说,他们一家去国外度假了,厉烬根本就没带手机,等过些日子就回来了。”“主任,厉阿姨说他们去哪里了吗?”“干嘛?你要跟过去啊?”“我好奇嘛。”“她说在瑞士。”秦主任笑着看程兮冽,善意地打趣他,“我看你们俩是双向易感吧?你瞅瞅这把你给急的,这下放心了吧?行了,回去安心过年吧!”程兮冽千恩万谢,从管理中心出来,心中更加肯定。厉烬出事了。不是出意外那种。而是不知道为什么,被他父母隔绝了与外界的联系。因为厉太太,显然在对秦主任撒谎。瑞士在东一区,中国在东八区,时差七小时,现在那边应该是凌晨两点。如果是昨天全家出发的话,连续飞行十几个小时,谁会在凌晨两点钟接电话,还是几秒之内接起的?就算忽略一切不合理的情况,厉烬在起飞之前,一定会告诉程兮冽他要去国外,不可能这样一点交代也没有。还有,程兮冽忽然想到,厉烬作为信息素不正常患者,必须要拿到最新的健康码才可以出境。而上次的健康码已经过期了,他还需要先到医院体检,才能重新拿到健康码。这样算起来,无论如何此时也不可能已经到了国外。厉太太为什么要撒谎?这二十四个小时,到底发生了什么?程兮冽摸不到头绪,但总算肯定,厉烬仍旧好好的,只是暂时联络不到罢了。这也让程兮冽安心不少。找齐了三魂七魄,程兮冽尝试着转移一下注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