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窗门再度紧闭,尤其在艳阳高照的白日里,那股透不过气的窒息感便更甚。
蒋蓉坐在房里,眼见的疲惫。翻来覆去一宿未睡,早上醒来时,多生出几根白发。她眼神空洞地看着桌上摆放好的早膳,冒着热气,似乎还有着要和谁共进早餐的暗示。
“母亲。”已经收拾妥当的严佑来到了房门口,规矩地行了拜礼,静等她的回答。
“坐。”
蒋蓉也未抬头,只是摆了摆手,让其他人退了下去,她并不意外严佑的到来——即使想了一宿才发现自己根本不了解严佑,却也知道,一个负责的人断不会当做无事发生。
她自然也知,严佑昨晚去了何处,待在哪里。
“昨天的事,我想了一宿,是我做得有些过了。”她的语调极其缓慢,让人误以为说话是件极其费力的事,“你第一次对人这般无礼,后面想来,多是别人冒犯了你。你既有不愿说的苦衷——”
蒋蓉似乎是想到什么,微微别过头,是一个抗拒的动作,每个人都有自己不想说的事,她也一样。“既是苦衷,那我也不便多问。你的心性,我从未怀疑过。”
“不只是我。”恭敬依旧,却是强势许多。
“……嗯。小瑜那边,是我有些先入为主了。崔家……”蒋蓉一时间找不到得体的形容词。
“崔家非善类。如今的局势看来,中立不见得是好事。严家以礼待人,却不能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母亲,您明白的。”
中立已经变了味,倒像是圆滑世故。面上相安无事太久,便忍不住想要维持这份和平,而忽略了隐藏的风云诡谲。
蒋蓉望向严佑,要微抬下巴才能与他对视,若是站起身,定是要仰视他了。
他已经不再是那个牙牙学语,蹒跚学步的幼儿了,他变得越来越优秀,不需要她事事操劳。
——他会慢慢超赶她,也许最后将她甩在身后。
——自己是不被需要的。
“……我知道了。”蒋蓉的表情略显凝重哀伤,故意不去看他,跳过了这个话题,“小瑜那边,我会去道歉。”
“母亲,儿子绝非想要跟您对着干。此次仓促,儿子会再找个时间同母亲好好聊聊。”严佑还要去衙署,多年的郁结与矛盾不是一时就能说清的。
面对蒋蓉时的压抑与痛苦消减了许多,心间再次破开小小的缝隙,钻进阳光,给了他勇气。
“行。便不留你用早膳了。”
严佑随后起身行礼离开,蒋蓉一个人在这空荡的房间里用膳,却是食不知味。
窗户被重新打开,分裂开的光影投射在墙上,连接着人影,像是从那个孤独的人身上拉出来的黯淡,垂垂老矣。
脚步声渐近,柳嬷嬷回来了。
“夫人。”
“小瑜呢?”
“刚带她从祠堂出去,正在用早膳。夫人放心,您的话我都带到了。二少奶奶是个知书达理的,刚还说要先过来给您请安。”
蒋蓉松了口气,“你怎么说?”
“我让她明日再来。”柳嬷嬷跟了蒋蓉这么多年,自然了解她,“夫人昨晚又没休息好吧。”
“嗯。”蒋蓉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人老了,不中用了。”
“我陪夫人出门逛逛吧,晒晒太阳,多走动走动,总是好的。”
“……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