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咎捏紧了手中的兔子,从城墙上望了下去,此刻梁毅派出去的兵将正在打扫战场,整个城下已经成为了炼狱一般,别说是宁咎,就是久经沙场的那些士兵,看到眼前那残尸断臂头皮也要发麻的。
而此刻前方战场上,阎云舟发了一夜的烧在,却不让杨生留在他的身边,此番大战过后伤兵营正缺人手,杨生没办法也值得留下药之后便去了伤兵营,阎云舟吃了阿司匹林,直到清晨他身上的温度才算是退下去了一些。
李彦此刻也从外面进来了,阎云舟昨夜的状况确实不好,他也没有战到最后便被暗玄送了回来,而后面则是由李彦负责扫尾和追杀剩余的兵将,李彦是清晨才回来的,回来便第一时间来看了阎云舟:
“阎哥,怎么样?”
他知道阎云舟现在的身体这样频繁征战实在是太过勉强了,阎云舟微微摇头:
“没事儿,就是太累了,人都回来了吗?”
李彦一身的铠甲上都是血污,纵使他年轻力胜,这样频繁的征战脸色也没有多好看:
“回来了,俘虏了一万八千多人,我准备收编。”
他们需要补充兵力,吕良手下的将士多是各个营中拼凑起来的,对吕良没有多少的感情,兵败如山倒,面对李彦的猛攻还有那可怕的炮火,他们肯投降倒也不是什么新鲜事儿。
不过能够补充兵力这也算是个好事儿,但是李彦此刻的神色却有些发愁,阎云舟猜到了他在想什么:
“殿下是在担心粮草吧?”
李彦点头,是啊,多出来的人和马匹不能不吃不喝,而他们的粮草尚且不够他们自己撑太久的,现在收编这么多的人,粮草便更加拙荆见肘了。
阎云舟的咳声有些细碎不断:
“我已经命人去咳咳,去洛水镇的粮仓了,想来一会儿便有人回来了,我们按着市价买下来,前方就是漳州了,漳州算是富庶的,吕良此刻已经无力守护漳州了,殿下,此刻正是夺得漳州的好时机。”
阎云舟咳的脸上有些泛红,他话中的意思李彦听明白了,他是让他来亲自负责攻打漳州的事宜。
毕竟此刻这大军立的还是李自旗,而不是阎字旗,这一路上李彦必定要有所建树次能让底下的将士看的清楚,看得明白。
“好,大军休整三天我们便进攻漳州。”
静下来之后李彦才有些艰涩开口:
“幽州那边的信传过来了吗?”
阎云舟微微摇头:
“还没有,不过我信幽州必定还在我们的手中。”
他相信宁咎,他说不必回援就是真的不必回援。
快到午膳的时候小白才飞了回来,李彦不在军中,暗玄立刻捧着那信过来了。
阎云舟细看之下脸色越来越白,身子都已经坐正,他猜到了TNT的威力有多大,但是梁毅在信中话的话就连他也有些胆寒,尸山血海,将禹洲打的抬不起头来,他的心中说不上是慌乱还是心疼,宁咎之前那样的犹豫,就是恐惧和害怕,而他此刻却留他一个人在幽州面对这样残酷的事。
他看到了宁咎的信,看到了他画的图,那个小人手中的刀插在了另一个人的胸口,阎云舟的脸色巨变,宁咎杀人了,他以为宁咎只是做了TNT,却不想他竟然直面了禹洲的人?他翻了翻信件,信上却没有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阎云舟看着那图上握着刀的小人那震惊恐惧的大眼睛,看着他画的两个人抱在一起的画面,心如刀绞,他的脑中闪过的都是宁咎从前和他说过的话,他的世界没有战争,他活在一片和平的清宁世界中,他学了那么多年的医,一双手是治病救人的,而此刻却浸染鲜血。
阎云舟甚至有一种立刻回到他身边的冲动,没有任何一次像这一次一样让他这么迫切想要看到宁咎。
他翻开了宁咎给他的信件,却发现了另一个令他震惊的事儿:
“瑾初,洛月离受伤了,箭伤没入了腹部,就在禹洲攻过来的第一天,他出城去巡查矿场,禹洲兵将来势汹汹,他一路带人带着打造好的兵器回城,中了箭,回来之后我便给他手术了,此刻箭已经取了出来,小肠截下去了一截,现在人已经清醒了,只要好好养着,没有生命危险。
他写军报的时候丝毫没有提及自己的伤势,恐怕是怕郡王担心,所以我只能在这信中和你说了,要不要告诉郡王你自己拿主意吧。
他动手术之前将幽州的城防交给了我,我只能用了TNT,索性的是效果不错,我们准备招降,昨天那一战惨烈非常,想来不过数日禹洲就会投降了
上一封信你独独没有说你的身体情况,怎么?也学会瞒着我了?说,现在是不是就在榻上?”
心中没有提及他自己怎么会遇到禹洲兵将,怎么会杀人,似乎宁咎的脆弱都只在那给阎云舟看的画上,就连文字的描述他也拉不下脸来说。
事实果然是如宁咎料到的一样,没有撑过五天,禹洲的兵将便决定投降,他们现在的粮草根本就不足以他们再转头翻越金盘山回去。
招降的事宁咎并不擅长,而是交给了梁毅,洛月离这两天的状况也还算是稳定,不用亲力亲为,下达命令,统筹全局总是没问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