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终都没见到庞梓的身影,凌沐然有些挂心,忍不住问了句:“前两天和你一起来的人呢?怎么不见他?”
王三苦笑两声,道:“你说庞晓啊?我也搞不懂他的脾气,好像是觉得昨天丢人了,今天怎么也不肯和我一起来。这不,才换了别人来赶车。”
凌沐然闻言,又有些感动了,这庞梓真是痴心好男人,高士骞闻言,面上虽无表情,心里却极为不快。庞梓是自己手下最得意之人,如今这王三竟大言不惭地驱使他赶车,他发誓等事成之后,定要为庞梓好好争这口气。
凌沐然知道高士骞心里不痛快,轻捏了一下高士骞的手背,随后又问道:“我觉得那个人的嗓音很奇怪啊,是怎么造成的?”
王三摇摇头,道:“他本来不是我们一起的,是我们在一个破庙过夜的时候,在庙里撞见的。那时候他身上都是伤,还在发烧,一副熬不过去的样子。我们看他可怜,就给了他盖了一床毛毯,没想到第二天,他竟然醒过来了,拿出一锭银子,要我们照料他几天。”
凌沐然咬着下唇,想象当时的场景,一阵心悸。那一定是庞梓帮他们挡开那些杀手时所受的伤,幸好,幸好庞梓还活着,幸好他们还有报答他的机会。
“后来,他说他无处可去,也没了银子,就要跟着我们。我起初是不答应的,你也知道,我们做这个生意,哪里能随随便便让别人入伙呢?偏生那天我们撞上一伙匪人,他帮我们把人打退了。我看他力气也不小,还会些功夫,脑子也清楚,就留下了他。”
“至于他的嗓子,好像从他醒过来起,就一直是这么哑的了,现在还算好的,他刚醒过来那两天,说话都没声儿,我们得看他口型才知道他说什么。”
这边王三还在喋喋不休地说着,那边高士骞已经开始在脑海里搜挂着庆安和附近几座大城里的名医,打算一回庆安,就让慕容小小陪庞梓去治嗓子,顺便好好调养身子。有名医诊治,再加上爱人相伴,他一定要让庞梓恢复到以前那样。
他期待不久后的一天,庞梓会用以前那种浑厚的声音,和微微促狭的语气,同他把酒言欢,笑谈天下。
走到最西边的屋前,王三从腰际拿出一大串钥匙,从里面找出最大的一把,把门上的大锁给打开。
凌沐然感觉到,身后有好几道炯炯目光,正盯着这边看。
屋子里很暗,窗户都紧紧地闭着,还带着一股发霉的尘土味。王三点燃桌上的一盏小油灯后,便走到墙边,指着一排几十个箱子道:“爷,您看,都在这里了,都是上好的海盐。”
高士骞左右看了看,随后指着位于中层的某个箱子。王三心领神会,立刻出门喊了两个人进来,把上层的箱子移开,搬出高士骞指着的箱子,打开给他看货。
“嗯,”高士骞点头,又看了看脚边被随意堆放的箱子:“这些都打开让我看看。”
虽然觉得高士骞挑剔,但王三又怎会把不满说出口,脸上自然还是恭敬的表情,和被叫进屋的人一起,把箱子一个个打开了。
高士骞一一审视了一番,又让他们把箱子合上。等那两个人出去后,问王三:“你开价多少?”
王三犹豫了一下,伸出手比划了一个“四”的手势。
这些盐若是找到好买家,起码能卖六七万两银子,可惜现在他们走投无路,能找到人肯收已经不错了,价钱上自然是要吃些亏的。
王三本以为这个价钱已经很实在了,但没想到对方竟然伸出手,比划了一个“三”的手势。
“至多三万两。”高士骞不紧不慢地吐出这五个字,享受着王三表情的急剧变化。
“爷,您这个价钱,实在是太低了呀……”王三脸上很是为难:“还不够我们给上家交的,这不就白干了?”
“那是你的事情,与我无关。”高士骞一甩袖子,气定神闲地站着,大有一副你不答应我就立刻走人的架势。
高士骞心里的确笃定,除了他们,王三可找不出第二个买家了,所以只要他的价不是低得离谱,王三总得接受。
果然,王三挣扎了半天,还是道:“三万就三万吧,爷,咱们何时交易?”
高士骞道:“交易的事,慢慢说,你先把这批盐的情况给我说清楚,从哪里收来的,上家是谁,后台又是谁。这些事情你都说清楚了,我才知道要不要做这生意。”
王三闻言,又一次面露难色,可高士骞随后的一句话又壮起了他的胆子——“你好好说,要是生意做成了,我再额外给你们一千两银子跑腿费。”
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果然,王三不再犹豫,将两人请到另一间干净亮堂些的屋子,坐下来慢慢交代。
据王三所说,这些盐都是他们买通沿海盐场的负责生产的官员,偷偷运出来的。至于一路走来的几座城,也都有被他们买通的官员,虽然不是府尹,却往往在城里也都有举足轻重的地位。在这些人的庇护下,以往他们都顺顺利利地完成了运送之路。
但这回却不知怎的,一路上的检查越来越严,连往日交好的一些官员,也把他们送去的贿礼退了回来,还对他们避而不见。到后来,他们连城都进不去了,只好停在这里,找人把盐给卖了,换些现钱。
“我们的上家,说来也挺有名的,”王三说到这里,不由压低了声音:“庆安的大商家高家您听说过不?我们的上家,就是这高家的长子高士骞。”
嗯?高士骞皱起了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