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天——”天字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买多少?”根本不让对方说话,齐天一把抄起了案子上的剔骨刀,吊儿郎当地摆弄着玩。
“二二斤吧!”齐天明显敌视的态度,让苗雨阳道歉的话有点尴尬着说不出口:“包饺子,要稍微”
想说要稍微瘦点的,结果话还没说法,齐天已经一刀切下来一块带着大块肉皮的肥膘来,白花花的一坨放电子称上一扔,跟奶油似的。还别说,齐天果然是从小在他爸肉摊上玩大的,手上还挺有准头,说二斤,只多出半两来。
麻利地装塑料袋系好往前一递,齐天报账:“五块一斤,半两两毛五,四舍五入,你给十块钱就行了。”
“”这东西有法吃么?苗雨阳打算把两件事分开说:“齐天,昨天的事——”
“没空跟你闲聊,赶快掏钱走人,别影响我做生意。”再次打断了苗雨阳的话,齐天痞气地把肉往前一推,摆明是诚心了。
“齐天咱们一码归一码好吧,昨天没弄清楚就动手打人是我不对,但卖肉真没有你么卖的,哪有人专门贴着猪皮只切肥膘卖给人家的?”他是准备来道歉的不假,可齐天这样也有点过了,哪怕肥多瘦少他都忍了,关键是这颜色也太纯了,一丝红色都没有,他回家也没法跟父母妹子交差啊!
“那我切之前你不早说?现在说不要,切下来又贴不回去了,你不买让我怎么办?”齐天说得振振有词。
“齐天,你讲点道理好不好?我还没等说完,你一刀已经切下去了,怎么还怪起我来了?”鉴于自己昨天有错在先,苗雨阳还是耐着性子跟对方讲道理。哪怕是在不行,他要一半肥的,再卖他一半瘦的,当五花肉做成馅勉强也能凑合了。
拿鼻子哼了一声,齐天的潜台词是今天想起来讲道理了,昨天打人的时候怎么没见先讲道理?
“道理就是切下来的肉贴不回去了!就像扇出去巴掌,我还能再从脸上撕下来还给你么?”握住剔骨刀,齐天刀尖垂直,一下一下的戳着剁排骨的圆菜墩子,大圆眼睛翻着白眼仁邪气地瞪着苗雨阳。
“你”虽然他是准备来道歉的,但齐天得理不饶人也就算了,小小年纪还学会了坑人,这让苗雨阳也恼了:“我不买你家的肉了!”
“那你就是诚心耍我了?”终于给自己找到了打人的借口,齐天把刀往菜墩上用力一戳,隔着摊位就揪住了苗雨阳的衬衫领子。反正他抱猪头已经弄得一身脏兮兮的了,此刻也不怕蹭到猪肉上的油会弄得更脏。
看着齐天斜着眼睛瞄着自己,手上的动作威胁的意图明显,苗雨阳不知怎么就想起鲁提辖三拳打死镇关西来了。只不过那个卖肉的镇关西被鲁智深好好的教训了一顿,而他和齐天这买卖关系刚好颠倒了。
“你这是强买强卖。”掰着齐天手指头想把自己的衬衫从他的油手中挽救出来,苗雨阳在心中腹诽着小流氓就是小流氓,早晚进监狱的苗子。
“我就是强买强卖怎么着?”齐天就是因为苗雨阳害自己在兄弟们面前威风扫地气不过,诚心不讲道理的找晦气。
“”秀才遇上兵,苗雨阳比对方大了四岁,又不好意思说告诉你爸让你爸打你这种话,憋了半天,就把腹诽的那句小流氓给骂了出来。
齐天最恨这句了,昨天苗雨阳就这么骂他来着。抡起拳头正要发作,结果突然给人给打断了。
“小天,这是干嘛呢?”大刘收拾完鱼打发了那个客人走,抬头看见这边俩孩子脑袋抵着脑袋不知道在说什么,就走了过来。
“哦,没事,雨阳哥买了肉,我跟他聊两句。”松开苗雨阳的领子,齐天笑得一脸友善:“喏,肉给你,一共十块钱。”
把价钱又报了一遍,齐天把装肉的塑料袋都快塞到苗雨阳怀里了。
看了看有些疑惑的大刘,咬了咬牙,苗雨阳最后还是把肉接过来了,丢下张十块的纸币气冲冲地走了。
大获全胜,齐天洋洋得意的让刘叔帮忙照看一下肉摊,自己去了市场后面的简陋厕所方便了一下。等他回来,齐勇军也已经回到了摊位上,齐天就遵父命回去找他那辆破三轮车,准备推回棚户区的马路边把链子修好。
七月的天气,即使没到全天最热的午后,马路上也已经被晒得烫脚了。
齐天家这片是个老的城中村,附近的马路窄小破旧,政府准备把这片棚户区拆掉后再重新拓宽路面,是以对旧路面采取了一种哪里破得厉害,就在哪里填上点沥青凑合着补补的方法。这样虽然勉强维持了路面某种意义上的平整,只不过新旧沥青的颜色深浅不同,看起来这条路也如他们这个丢了这所城市脸的贫民窟一样,遍布难看的疤痕。
一块前天才补上的沥青路面似乎还没有完全干透,被当头的烈日一照,黏黏的还有点沾鞋底。
齐天推着三轮从上面走过,后面就留下了三道不算太明显的车辙。
马路边一个大遮阳伞下,一个中年男人正满头大汗地补着一条电动车的车内胎。旁边的一把休息用的椅子上,一个穿着短裙的年轻小姐正吃着根绿色心情等修车,饶是吃着冰糕,也还是热得香汗淋漓。
“叔叔,忙着呢?”齐天嘴甜的把他那个破三轮往旁边一放,自己就先挤到了遮阳伞下。不过其实这伞下跟伞外的温度几乎没有差别,这种天气,所有露天的工作都很够受。
“小天啊,车胎又扎了?”修车师傅忙中抽闲抬头问了他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