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肃静——”
“肃——静———”
一个太监跟被人捏住嗓子一样,大叫了两声,宛若煮开了的承天殿才总算是重新回归安宁。
虽然因为太监这两声被掐着嗓子的嚎叫,朝臣们纷纷闭上了嘴,但他们的心里依然是炸开了锅。
“长孙祁!把你的手拿下来。”
皇帝发话,长孙祁才好似恋恋不舍地,把手从报信人的衣领上放开了。
“长孙老将军……他怎么会亲自上阵?”姜毅嘏问道。
“回皇上,康翼王之乱一日没平,西越供给北螨的物质就会多一日。自从宥昀将军走后,北螨人一天比一天猖狂。
那些夷狄始终是来无影去无踪,我们只能坐等他们来犯,实在被动。
长孙大将军便想出了“请君入瓮”之法,既然北螨人喜欢入侵边境,便等北螨人入侵之后,来个关门打狗。
我军佯装不敌溃逃,北螨人攻势凶猛,对我军穷追不舍,等他们反应过来不对时,已经被我军埋伏的人马包围,最终有五万北螨人被成功围剿。
边境苦北螨人久已,长孙大将军苦北螨人久已。能够斩敌泄愤的机会不多,长孙大将军始终坚持要亲自上阵,诸将劝谏阻拦,被长孙大将军以军法处置相威胁,终是没能拦住。
长孙大将军到底是年岁已高,若只是在后方指挥还可以,上阵如今对他来说已经力不从心。
刀枪无眼,虽有副将在旁看护,在阵前厮杀的时候,长孙大将军还是不慎受伤。
边关苦寒。不止气候恶劣,条件也十分简陋。
虽有军医的奋力救治,但伤口还是感染腐烂了……”
那人没有继续说下去,可对于长孙大将军的将来的命运,大家都已经心照不宣。
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沉默着,就连刚才激动的长孙祁也保持了安静,一言不发。
两刻钟之后,姜毅嘏长长地舒了口气,叹道:“长孙老将军人已老,其心却胜似少年。”
皇帝的话音落下,承天殿上再次陷入一阵死寂。
姜渊、奕澯他们这些年轻人不了解长孙鸿,兴许会觉得长孙鸿这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但对于皇帝、奕涛、萧广平、俞泙舟……他们这些年长的人来说,却觉得这事儿再正常不过。
身已死而心未死——这便是长孙鸿这个人。
长孙鸿年老的身体里,始终住着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
长孙鸿是令人敬佩的——他没有被几十年漫长的岁月磨去了棱角,也没有因皇帝的猜忌而失去自己的坚持。哪怕经历了各种坎坷,他依然拥有着一颗赤子之心。
如果长孙鸿没有亲自上阵与北螨人厮杀,他也许还能多活几年,但那个活着的人,也就不会再是长孙鸿了。
承天殿上,凡是接触过长孙鸿的、对长孙鸿的性格有些了解的人,都止不住的为长孙鸿的命运感到唏嘘。
——即便长孙鸿已不似少年般健壮,也不似少年时意气风发,但长孙鸿始终还是那个年少的少年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