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刚握上锈迹斑斑的匕首。一直躲在窗户之上的穆长风同其暗卫便破窗而入,细竹帘碎了满地。穆长风身比心快,两指飞出一个暗器,打入孟锦书腰肉,腰间衣料立刻便氤出一片血红。袁笑歌及时喝止。他该想到的,这个男人一直陪在袁笑歌身边,他不觉得疼,这只会让他越来越清醒,“我孟家只余我一人,山匪作乱,投诉无门,从前,我是很恨的……”“这把刀,以前是要取人性命的,当然,孟小姐,我不会杀你。”这个不管在什么时候都温和淡然的青年,扫视了一圈,穆长风抱着袁笑歌站在前面,周围五个黑衣人举着寒光剑,围着他一人,他面不改色,微勾了唇角:“你瞧,这么多人在这儿,我也杀不了你。”穆长风此时搂着怀中女子的腰身,冷了脸要说话,被女主一只柔荑给捂住了口,袁笑歌要听孟锦书接着讲下去,他又作了一揖,“今日,孟某取袁小姐一缕断发,就当做我为爹娘报仇了吧,不知袁小姐是否同意。”袁笑歌紧抿住唇角,不过是一缕头发,了却一段恩怨,她点点头。她走过去和孟锦书面对面,伸出的葱白柔荑微微颤抖,眼看就要握上那柄沾了许多鲜血的匕首,一只温暖的大手将她的细腰揽了回去,声音听不出情绪,仿若在袁笑歌耳边悄悄说,却用了在场人都能听到的音量:“笑歌,我可以了结此人,让他在京城悄无声息的消失。”袁笑歌拧起秀眉,拍掉在她腰间乱动的大手,淡淡地说:“不可,辰宇很喜欢他的这位孟夫子。”自己看上的女人,与别的女子定然是不同的,他知她一直都是很有主见的人,此时收敛了娇柔的姿态,语气淡然,可见心中已然决定,他不再阻拦,负手站在袁笑歌身旁,眼神如同北疆雪原上紧盯着猎物的雪狼。冤有头债有主,若她此刻让穆长风解决了孟锦书,那他们袁家就真的成了灭人满门的丑类恶物了,辰宇以后还要入仕途,她不能让袁家在袁父走后再留下污点。理了一缕乌黑的长发垂在胸前,袁笑歌这次毫不犹豫的拿起匕首,不管有什么恩怨,不管有多少愧疚,都让它们这一尾断发中停歇吧。呼啸了一上午的风终于停了,女子压低了的声音在房内回响:“孟公子,请回吧。”一圈暗卫立即收刀,藏于身后,让孟锦书可以自由离去。他便轻轻笑开,似江南朱砂梅在落雪纷纷中骤然开花,最后一眼,他看向了穆长风,两人眼中有旁人读不懂的意思,只一瞬,他便抬腿离去,再也没留恋一眼。女子腿肚子有些发软,穆长风一挥手,所有暗卫一瞬间退下,他将袁笑歌抱起在他腿上坐下。袁笑歌此刻顺从的依靠在这个男人的胸膛上,低声说:“你可不要等孟公子回去了,派人去找他。”“哼,怎么?你觉得我会杀了他?”“可你刚刚不是说了……”大手捏了捏女子光滑的脸蛋,手感好得让他摩挲了好几下。“让他在京城悄无声息的消失?”“难道不是?”穆长风撑着头,“是,也不是,韦太傅不日便抵京,此人是其爱徒,不管如何,我不会杀他。”袁笑歌福至心灵:“你想将他揽入你麾下?”“此人若在朝堂,定能搅起风波,但当日殿试他直接向上请了清明书院的任职,显然无心朝堂,我本有意招他当我暗处的军师,但……”他的手拂上女子垂在胸前的头发,“但你今日也看到了,为了我家副将,丢掉一枚军师,你说这亏不亏呢?”“少来!我看人家压根也没想当你军师,不管有没有副将,军师都得丢。”袁笑歌拍开他的手,嗔笑道。一只大手轻而易举的便抓住了袁笑歌两只手腕,“孟锦书暂且不论。”“如今官场文管武将,积弊已久,我定改变这局面,你信还是不信。”他知道当年袁笑歌的父亲一介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官,被逼着带兵剿匪,一去不回。便将自己的打算说给她听。你信还是不信?袁笑歌看进面前男人的眼中,就是这双眼睛,让她不管在什么时候看到都会镇定下来,她朱唇轻启:“我信。”时隔一日,天气阴沉,大雨将至。一辆平凡无奇的马车穿过了京城大门,霸道地驾驶在大街之上,与旁的软轿相遇时,更是丝毫没有让步的意思。“何人挡道?”轿中有一小公子恼怒的问道,“回少爷,不知是何人,马车简陋,大抵是外来人士。”“什么玩意儿!”风吹起了轿帘,小公子顺势一抓,打开轿帘看,一辆满是泥泞的马车,哪里来的穷酸,竟敢挡他的道,“鬼才给他们让!我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