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票是陆丰年买的,三张连着的坐票。
从县里到省城,要坐七个小时。
车上的人不多,但是行李不少,挤占了过道的空间。
何文静以前听人说,火车上的扒手不少,紧抓着包裹,坐在了最里面。
陆丰年人高腿长,坐外面的位置合适。
秦云则占了中间的位置。
坐在秦云三人对面的,是母子三个人。
那女人是个活络的性子,看秦云三个人坐定,就搭话道:“婶子,你这是打算去哪?看你带的东西不多,应该不是出远门吧。”
何文静出门前,秦广志专门叮嘱过,不要随便和人说话。
警惕的看了那人一眼,转头看向窗外。
火车已经启动,很快车站消失在视线中。
何文静冷淡的态度,那女人好像没有感觉,继续盘问:“这两位年轻同志是你的孩子吧,两人长得怪有夫妻相的。”
听到这话,秦云抬头看向陆丰年。
从她的方向,只能看到陆丰年的侧颜,下颚线清晰可见,与颈部线条融为一体,和侧脸完美呼应,显得有些冷酷。
“大妹子刚结婚没多久吧,看自家男人还会脸红。”
秦云闻言,收回了视线。
何文静听不下去了,出声护着秦云:“这位同志,你可不能乱说话,我家闺女还没有结婚呢。”
秦云抬头,刚好看到那女人鄙视的眼神,在自己和陆丰年之间回转。
和秦云对视后,讪讪的笑了笑。
被这么一怼,女人终于安分了。
去省城的路走了一半,外面的天就黑了。
何文静拿出带着的干粮,分给秦云和陆丰年,喝着开水,准备解决今天的晚饭。
二合面做的馒头,就着自己做的咸菜,三个人吃的津津有味。
馋哭了对面的小孩。
“娘,我也要吃馒头,我好饿,我要吃东西。”
一下午,男孩只在睡着的时候安静了一会儿,剩下的时间,不是穿着鞋子在座椅上跳来跳去,就是放声大吼。
被同车厢的人投诉了两次,女人都不管孩子一下。
女人装腔作势的吼了两句,抬头看着何文静说道:“婶子,你看孩子还小,今天就吃了一顿饭,你能不能匀一口给孩子,就让他尝尝味。”
何文静是算好了出门的时间,才带的干粮。
陆丰年跟着一起,这些干粮本来就不够了,要是再分给别人,就得她们娘俩饿肚子了。
这年头,谁家的生活都不好过,不是何文静心狠,而是自己的肚子更重要。
假装没听见,何文静低头吃着馒头。
女人也不强逼,叹了一口气,说起了自己的不容易。
“婶子,我知道你看不上我这作派,可但凡我要是有点能耐,也不至于这么低声下气的求你给点吃点。其实我是偷跑出来的,我家男人在西北的部队上工作,我一个人在家带着两个孩子。我家那个婆婆是个偏心的,拿着我男人的钱,养着家里的小叔子。”
“我本就是远嫁到他们家,背后没个撑腰的人,婆婆还把我当成老妈子使唤。我小叔子这个月要结婚了,我婆婆就把我赶出门,要拿我那间房子做婚房。我没办法,村里没有落脚的地方,挨家挨户借了钱,才买到车票。”
“我婆婆把我赶出门的时候,没分给我什么东西。我身上带的口粮,也就够我们母子三个人吃两天。为了能省点,我们三个人一天就吃一顿饭。大人忍忍没事,小孩子不懂事啊。”
都是女人,何文静听到这儿,还是心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