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灭火告一段落后,他们猛然发觉……
皇子殿下一言不发,赤足站在庭园的草坪上看着远方,一道泪痕默默滑下。
风来了,宽袍向前翻飞、泪珠滴滴洒落,洗刷了男人脸上的灰污。
男人半垂着眸,脸无表情,只有泪痕一道又一道滑落,他仿佛毫无知觉、只是望向天空那方。
如此凄绝、如此坚壮;如此脆弱、却又似无所不能,他看起来忽地……似长了很多岁。
就不知皇子殿下是因为被烟熏得流泪还是其他原因。他们做什么、说什么都不是的站在旁边。
皇子明明想要焚衣,手中却始终紧紧抓着一件衣。
那件衣的衣襟处被划了好几刀口子,已是破布一块,他还珍而重之的不舍得放。
好些眼利的宫女隐约认出那是守娆大人穿过的衣裳……因为他们曾在走廊看到惊世骇俗的一幕,至今仍无法忘怀。全皇宫上下的人都因为这大丑闻而沸腾着,七皇子殿下与守娆八座有染啊,两个同是男人,除了肉体的关系外还能有些什么?
即使宫中不乏娈童和男妓,但和皇子有染的可是守娆一族,那可和攀附权贵扯上莫大关系。
而且,守娆大人被带上肆堇大殿被李宰相审问时也什么都认下来了,承认自己利用职权之便干这荒谬事、承认自己色诱皇子以图日后颠覆朝野。既然守娆大人得到应有的惩治,事情不该告一段落了吗?看到皇子殿下现在这失魂落魄的模样,他们纵有万般不舍……
「怎么不打伞?」娆罗辑感到自己脸上一阵凉意,不明所以的看着护卫宫女们。
他们全都怔住了,气氛沉重得没有人答话。
他们不知要怎样告诉他,下雨的不是老天爷,是你的眼。
也许娆罗辑殿下和守娆大人这些年来朝夕相对、日久生情……人非草木,谁也不可否定这个可能性。除了肉体上的关系外,为什么要否定一切?
终于有个小侍女看不过眼,打破了静默气氛。她急忙找来一柄油纸伞撑在娆罗辑头上,良久、良久。雅宫的大伙儿全沉浸在初春的悲凉中,安慰的话无从说起。
撑了伞子,雨还是没停,他一手掩眼,干涩地苦笑数声,才知道自己是哭了。
在他放开争的手的第一天,他早上起床的时候对着镜子发呆好久;在他习惯争离开的第二天,他在晚上惊醒,然后一夜无眠,只好到争的房间躺在他的床上;在他脱离争的第三天,他以争平常同一个姿态倚在房门板上,望着天空直到夜晚;在他已完全忘掉争的第四天,他独个儿漫游阑煦市集。在他彻头彻尾不再思念争的第五天——他发现自己爱上了他。
终于,飘雨了。
黄梅雨粉不缓不急地,从天上洒下淡淡的愁。
洗濯心灵的湖水味道飘浮、青草好闻的气息钻进鼻间,令他浑身窜过一阵舒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