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温暖、真的很温暖……
明明这样温暖,眼泪却似自有主张地滑下,也许是……太暖了。
我看着眼前的画,三月、阿密、艾莉儿唯一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合力绘画的画。
也不知道为什么,泪水无声地、静静地,一颗接一颗,滑下脸颊。
滴在t恤上。
我们牵着手,站着、看着,久久、久久。
我记起他,我记起差不多要遗忘的那一晚。
“为什么你不画向日葵?”
“向日葵?”
“对啊,我看完这幅又黑又绿的,突然好想看明亮色调的图,例如对比色的向日葵。你会吗?”
明亮得已经不能再鲜活的,太阳黄跟天空蓝要刺痛的我眼睛。
我眼前模糊了又清晰、清晰了又模糊。
这也是给我的,我知道。
他们送了我一片向日葵花海。
泪目中扭曲的花茎,像风吹起,令花海摇曳。
无论是谁的手盖着让我们变暗,我点亮了三月,而阿密点亮了我。
我知道,这故事从来只是这么简单。
三年后
我拔开听诊器,转身。
椅子“吱嘎”一声跟着旋转,我抄起钢笔写了写,然后从头至尾扫视一次。
“……药物跟食物过敏蛮严重的,除此之外没什么问题,只是体重有点轻。”
坐在床上的青年套回鼠灰色上衣。
好一会儿,医疗室内静默无声。他问:“……那是你的女儿吗?”
我继续写字,只是跟随他的视线,瞧了一眼桌上的木相框。
日日夜夜都对着那张照片,我即使闭眼也能在眼皮上看见,“嗯哼。”
我不置可否。虽然比较像叔侄关系,但说是我的女儿也不为过。
青年接着说:“医生好年轻。”
我终于分神看他,看得久一些。
虽然没有表现,但我心底蛮惊讶这菜鸟竟然与我攀谈起来了。
并不是我只花十分钟就已摸清了他,只是菜鸟刚进来都是这样子,我看过不少了。他们都以为很快就会出去,于是有点自命清高的味道,对人不理不睬,不打算建立“里头”的关系。
而这新人看上去清秀,冷冷淡淡的很干净,应该也满自傲的,想不到反而先打开话题。
“我才不想被比我年轻的小子这样说,这句你省点用吧。”
他听得出我话中有话,于是微勾起嘴角。
这里没有女人只有男人,而“泡妞”的老招对我不管用,我已经听厌了。
但他的确挑起我些许的兴趣,虽然我叫他去找别的搭讪,老实说,这里很难找到比他更年轻的。他档案上的照片像学生照,真人看起来却更年幼,像大学还没毕业。
他的气质,他的清淡让我想起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