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瑶华躺在竹榻上,拿了条丝帕盖着脸,谢重华在一旁练剑。谢重华从晋王府回来时,谢瑶华已回到将军府,陪父母亲说话,逗得二老开怀大笑。后来也不知怎么的就说起了孩子的事,当江暮雪问起孩子的身世,谢瑶华并未隐瞒,将孩子的父亲是玉子言的事如实说了。听完后,谢正翊一脸震惊,待回神后气得直跺脚。“你们兄妹俩出生时,我与你娘为了你能摆脱与皇族纠缠的示言,费尽心思将你藏起来,你受了许多苦,最后竟然……”她若是与皇族或是宗室中人纠缠在一起,势必会卷入更大的危险之中。谢正翊确实气得不轻,可无法对着谢瑶华发火,所有的怒火对准了玉子言。兄妹俩在后院悠闲自在,府门外的玉子言要面对谢正翊的满腔怒火。谢重华收了剑,去到谢瑶华身旁,席地而坐,将她盖在脸上的丝帕揭了。“咱爹脾气可不太好,你不怕他宰了那小子?”他幸灾乐祸地问。谢瑶华睁眼,歪头看了看兄长,微微一笑,“若是他连咱爹也搞不定,那我也不要他了。”谢重华竟无言以对,忽然又有些同情玉子言了。仔细想想,最无辜的其实也是玉子言,被瞒在鼓里,此时此刻仍不知孩子的存在。谢重华道,“孩子的事你早些告知子言吧,毕竟他未做错什么,当初瞒着他将你送去幽冥谷是为兄的私心,为兄与父亲想的一样,不愿你再卷入那些是非恩怨,我们只是想让你安稳度日,如今想来,或许是为兄做错了……”他的初衷护妹妹安好,往后再不受那颠沛流离之苦,有朝一日能一家团聚,却未曾料到她会与玉子言有了孩子。得知她怀有身孕那天,他狠狠揍了玉子言一顿,而玉子言虽不知他为何发怒却也未还手。这几年,谢重华与玉子言来往甚多,对玉子言的了解也越来越深,深知玉子言的为人及对谢瑶华的深情,已渐渐能接受玉子言给他当妹婿了。谢瑶华叹了口气,笑而不语,并不为玉子言担忧。谢重华默了默,犹疑道,“不若我去与爹娘说,放子言进来……”谢瑶华坐起身,摆手道,“哥你别费心了,爹娘那一关还得他自己来,谁也帮不了他的。”她这话听起来狠心且无情,谢重华听着心下却觉得宽慰。妹妹的心终究是向着娘家的。玉子言终究没能如愿,软磨硬泡也没有,谢正翊始终不肯放他进去。正因如此,玉子言确定了一件事。她真的回来了。夜里,谢瑶华辗转反侧难以入眠,索性起床燃了灯,打算给江鹤逸写信。飞霜一直在外守着,见屋里燃了灯,便在外敲门。“主子。”谢瑶华应了一声,飞霜这才推开门进屋。见谢瑶华在研磨,飞霜不解道,“主子您这是要练字?”半夜三更起来练字这种事情她还真做过,不止一次,但这大半年来已不曾见过了,正因如此,飞霜才惊讶。谢瑶华取了信笺在桌案上摆好,执笔开始写,飞霜在一旁看,内容皆是关乎孩子的。飞霜顿时就明白了。“主子,您想小主子了吧。”飞霜虽不若青叶、青影那般跟在谢瑶华身边的时间长,但也跟在她身边近三载了,许多事也无需明说便只其意。为人母后的谢瑶华,多了些许温柔,多了一份牵挂,做事再不像以前那样不管不顾了。满满三页信笺,皆是关于孩子的,写完后谢瑶华亲自装信封,而后才交给飞霜。“明日将此信送出。”飞霜拿了信离开。谢瑶华仍无困意,便拿了披风披上,准备去找谢重华谈心。然,她方从屋里出来,谢重华急匆匆来找她了。见她出来,谢重华急道,“瑶儿,子言出事了。”谢瑶华心下一紧,三两步奔到谢重华面前,语气还算镇定,“出了何事?”“子言从这里离开后并未回他府上,而是去了浮梦坊,不知怎地又与姜弈遇上了,两人皆饮了不少酒,后来约着不知要去何处,离开浮梦坊没多久便遇到刺客了。”谢重华面色凝重。世人皆知,太子与小王爷势同水火,朝堂之事针锋相对,私底下亦不会给对方好脸色,偶有小聚,却是谁也不待见谁的样子。今日二人同时两顾浮梦坊,偏偏又是如此凑巧两次皆遇上了。谢瑶华并未乱了方寸,道,“情况如何,子言可有受伤?”谢重华道,“小王爷受了些轻伤被护卫救下,子言掉进湖里,不知所踪。”听到‘不知所踪’四个字,谢瑶华的镇静一点一点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