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笑笑——”班蘅把脸凑近仲筱米,掏出手机“咔嚓”一声拍了张照。她看了一眼拍过之后的效果,耸肩说:“姐,你没笑。”
“你姐想笑,可以她晚上笑太多笑抽筋了。”苗思鹊一边给新娘戴耳环、项链,一边调笑说。
班蘅意味深长地点头,浑身的黑暗气质于一瞬间消散,露出了一个路人看见都要吓得屁滚尿流的贞子笑容说:“嗯,姐,你是因为姐夫太好了,激动的笑不出来了。”
呃呵呵——呃呵呵呵呵——仲筱米嘴角轻颤,无奈地说:“我激动,我骄傲。”
米妈一边对镜整理着身上的绛紫色连衣裙上的胸花,一边犹豫地问:“筱米,你说妈妈穿这个裙子好看么?”
“阿姨啊,这可是女婿亲自给您挑选的呢,还能不好看么?”苗思鹊轻笑着说。
米妈爽朗一笑,心情显然大好。而一直坐在客厅沙发上的米爸早已穿好了纪儒眉前晚送来的ernegildozegna西装,脸上的神色却凝重的过分,一双湛黑的眼睛始终注视着对镜梳妆的女儿。
“老仲啊,你快打个电话问问头车和摄像的什么时候到啊?”米妈催促着。米爸却依然没什么反应,只是一味地望着仲筱米。
“没事阿姨,我来问。叔叔可能还不知道车队负责人的电话呢。”婚礼经验丰富的苗思鹊连忙找来手机问去了。
天刚蒙蒙亮,米家的亲戚们越聚越多,道贺的亲朋好友差点将整个屋子挤爆棚。而打扮完毕的仲筱米已经坐在了自己小屋的床上,苗思鹊正不厌其烦地给她讲解婚礼流程,而班蘅正在穿那件宝蓝色的伴娘小礼服。
“米儿啊,一会儿新郎过来之后呢我和班蘅就负责堵门。到时候我们为难为难他再把他放进来,然后他给你送捧花,你们一起吃面,再把你抱下楼上车,你们就去他家。之后去酒店。婚庆公司设计的仪式你都清楚了吧?仪式之后宾客们开始吃饭,你们俩就要一桌一桌的敬酒敬烟。我和班蘅会负责时间的掌控,我俩会一直在你身边跟着,有什么需要你就叫我们,知道么?”
“哦。”仲筱米眨了眨眼,呆呆地回答。
“米儿,别迷茫了。你知道我的第六感一直很准的。当初我看纪宣第一眼就知道他是我这辈子唯一的男人了。你知道我看纪儒眉是什么感觉么?”
“他也是你唯一的男人?”大脑抽筋的仲筱米忽然没头没脑说了一句。
苗思鹊捶了新娘子一记粉拳,低声道:“你给我认真一点!我是说啊,我觉得他是个好人。”
“哦。”
“这些天,从照婚纱照到去酒店踩点、试婚纱,我一路陪着你们,他怎么对你的我都看在眼里。我真的觉得他对你很好,不是一般般的那种好……”
“哦。”
“所谓良人,就要珍惜,知道么?”
仲筱米低下头,洁白轻盈的头纱也垂了下来,她的声音如同潺潺的溪水一般清澈,她说:“可是思鹊,他为什么要娶我啊?”
“我靠,都这个时候了你还问这么没有时效性的问题?你俩不是都领证大半个月了么?你自己不会问啊?”
“可是他经常凶巴巴的。虽然也经常很温柔。但是这个节奏和时间段我掌握不好啊。我怕问了他就凶我……我自己偷偷分析了一下,他除了需要一个煮饭婆之外,好像还是要对那次419负责。这么看来,他蛮有责任感的。可是可是,我并不是个合格的煮饭婆。而且他工作蛮好、家境蛮好,根本就是个超白金钻石王老五嘛,干嘛找我这么个无业赋闲人士呢?我还是不明白啊,还有他伪装废铁君的事,这已经完全超脱了当初我把狂躁症姐姐介绍给他之后的报复行为范畴了吧?所以我又继续分析啊,分析出了一个几率只有百分之零点零零零零……零一的可能性,那就是说不定他喜欢我。但这不可能的,才不可能。”新娘子可怜兮兮地抿唇,终于说出了憋了良久的心里话。
苗思鹊强忍着大笑出来的冲动说:“仲筱米啊仲筱米,我认识你这些年从来没见你被人压迫成这个样子。就算是你一心一意对待的祁矅,你也不会这么怕啊。至于他喜不喜欢你的事,你还是自己好好问问吧。反正大局已定,你俩已经是交颈的鸳鸯,成双成对咯。看来大叔真是你的克星,而且是一辈子的克星!”
“气场问题。”仲筱米撇着嘴说:“他的气场很可怕,很强大。还有,他比我大了整整十一岁呢,这是阅历问题。”
“所以你一见到他就斯巴达?”
好不容易把礼服穿好的班蘅同学适时地插了一句嘴道:“姐,思鹊姐,什么是斯巴达?”
仲筱米终于发自内心地笑了出来。从凌晨被老妈叫醒之后,她就一直在紧张,虽然不愿承认,但她的焦虑和不安正随着时针秒针滴滴答答的流动而愈演愈烈。虽然结婚证早就领过了,虽然喜宴不过是个仪式,但她那脆弱的小心脏却始终在难以自已地狂跳。十几分钟后,当一身英挺西装的纪儒眉手捧一束玫瑰出现在她面前,她才恍如梦醒一般地觉得一切都变得真实了。
他单膝跪地将娇美的鲜花递上,用性感而低沉的声音说:“筱米,从今天开始,我会照顾你一辈子。”
她愣住了,双眼直勾勾地注视着面前这个既陌生又熟悉的男人,在苗思鹊的催促下接过花。班蘅递上一碗喜面,两人吃了代表一生缠绵幸福的面条,他还贴心地拿来纸巾擦干她唇角的汤水。接下来是和亲朋们合影,他们维持着同样的动作,一遍一遍地面对着快门和闪光灯的闪动。意识到她上扬的唇角都僵硬了,他搂着她纤腰的手微微收紧,低声说:“老婆,再忍忍,很快就好了。”
“嗯。”她忽然觉得安心,对他露出明媚的笑意。
他面贴面靠着她,被她的一笑勾起了某种亟待解决的欲求,于是不顾忌身边还有要合影的亲戚,将热烫的唇覆盖住了她的。吞噬着纪儒眉甜蜜的呼吸和洪水一般倾泻的情绪,仲筱米甚至有了缺氧的感觉。本来就涂了腮红的小脸刷的一下变得更红了。
“新郎真心急啊。”
“要不然直接洞房了吧?”
“看把新娘子羞的,哈哈哈……”
在亲戚们你一句我一句的打趣中,纪儒眉才结束了那个绵长的热吻,望着眼前这个粉颊红透的绝美新娘,他唇边荡漾的笑意越来越浓。
他拦腰将她抱起,两人出了米家大门,正好赶上对门祁家浩浩荡荡的迎亲队伍准备出发,整个楼道发生了前所未有的堵塞状况。而一袭黑西装的祁矅看到纪儒眉眼中的仲筱米,只能紧咬着嘴唇,神色黯然地让出路来让他们离开。
仲筱米也看到了祁矅,像是看到了一个认识了很久又很久没联系的熟人。住到纪儒眉家之后,她已经彻底了远离那个和祁矅紧密相连的生活圈。她不需要面对一开门就能看到他和那位极品女友的可能性,她换了纪儒眉给她的新号码,她每天都很充实地做很多事情,所以她不会自怨自艾地思考过去的得失。当她无意识地走进纪儒眉打造的与祁矅彻底隔离开的真空罩子的之后,她已经可以站在更高的地方看待那段过往,一切就像云烟一样,飘过了之后,未必留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