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所有一切似乎都已经刻进了龙泱的生命,不会忘记。老护院打开了大门,那个人一身月白色的长衫,半臂的水貂坎肩。没有少年时候的团团气和当年在新州时候的憔悴,眼前的人斯文俊朗,就是笑起来还是当年的那个样子。他笑了。淡淡的。「没有水,只有酒,你喝不喝?」那可是周家特有的状元红,有二十多年没有喝过了吧,他伸出了手,拉住了龙泱的手。凉凉的。此时距离他们第一次相遇,整整二十年。完番外‐‐忆金陵那个时候,不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十五岁时候的我,感觉将来有一天,甚至连天空都是自己的。那年从雍京回来之后,我回家看父亲,刚到院子里面就看见三伯在教训人,听身边的小厮说他是私自逃跑的歌姬的儿子,他又回来了。他直挺挺的跪在那里,背后全是交错的伤痕,后面站着执掌刑罚的周曾,他的手中拿着一根长鞭。我讨厌鲜血,自从在雍京被封二王子龙泱的兵马围困之后我就讨厌那种鲜红色的颜色。那让我恶心。我不想在家中弄的充满了那种味道,所以我让三伯放开了那个人。他似乎昏了过去,又似乎没有,我看见他看着我的眼神,好像海一般,好奇怪的感觉。他叫于桥,后来在周家他叫周桥,我让他跟我去了金陵。刚开始他冷冷的,每天板着面孔,从来不多说话,好像张开嘴巴是一件很劳累的事情,可是他一直站着很挺,就是在马上也坐的挺挺的。这也很耗费力气的,我感觉这比让张开嘴巴要耗费更多的力气。即使在永嘉让他养了三天的伤,那次鞭伤太重,他的身体依然不好,但是我不能耽搁,一定要在几天内到金陵去。路上他一直骑马,我感觉他的脸色一直很苍白,后来好像越来越苍白。我让他坐马车他不坐。无法形容那种感觉,不是他不想坐,我想他不是一个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人,受伤的情况下还是注意自己的身体比较好,而是……他不想和我一起坐马车。僵持了几天,那天早上赶路,我一定要他坐马车,自己换上了他的马。反正他是病人,我又不是不能骑马,让着他一次又何妨呢?终于赶到了金陵,请大夫过来给他疗伤,我这才发现,其实他身上有很多旧伤。虽然很多都淡了,但是还是有痕迹的。一个人怎么会有那么多的伤痕?他幼时是怎么过来的?三伯说他可能经历很苦,可是我从来没有想过会是这样的。忽然感觉有些心疼。这样的事情和战报上的那些死亡的人,是不一样的。上次新州失守,封二王子龙泱攻进新州之后就屠城了,上马不封刀整整三天,我去新州监斩左箴的时候还能感觉到那里的荒凉,可是这些都不如眼前这个人的伤痕来的真实。他又看着我,眼神还是原先那样,并没有嘲笑我,并没有说你怕了吧,就那么看着我,我也看着他,我一直看不明白他的眼神。原本以为他是一个粗心的人,后来发现我完全错了。他虽然身上有武功,可是他却不是莽汉。有的时候我在院子里面睡着了,他会给我披一件衣服,很轻很轻的,直到我睡醒才能发现。在我十六岁的那年冬天,我因为着凉发高热,在床上躺了一个月,几乎把年底回永嘉老家的行程都耽搁了。那个时候他对我很好,每天都很小心的照顾我。他会很细心的记下我喜欢吃的东西,并且每次让人准备的都不重复,天天都会有一些小小的惊喜。可是他在对待我吃药的事情上却没得商量。药汁什么的就是我不吃他也要灌下去,还有更让我受不了的是,他把我所有喜欢吃的东西都收走了,后来我拼死藏了一包蜜糖杏子被他发现了,他找我要,我不给,他就抱着手臂站在我面前,不说话也不走,就这么站着。我把纸包搂在手里面,不看他。外面安静极了。那群免崽子,平时怎么没见这么安静,这个时候连个进来帮忙的人也没有。我往床里面缩了缩,他还站在那里,面无表情,话也不多说。「我把从湖州买回来的蜜饯都给你了,这一包绝对不能给,你死心吧。」我色厉内荏。他还是不动,后来我实在受不了了大叫,「你回永嘉老家去吧,我找一个听话的来这里。」他终于轻轻一笑,好像如释重负真的要走。呜呜呜,我可不想他回去。他要是走了就没有这么好玩的人被我欺负了,也不会有人明明脸上青筋爆出来还是耐心照顾我了。好想哭。忽然有脚步声,我从被子里面抬头,看见他又回来了,伸手到我的眼睛前面,还是不说话。我慢慢把怀里面的纸包给他了。好郁闷,怎么会变成这样?再后来,郁闷就会越来越郁闷。他完全变了。我要是再在院子里面睡觉的时候,他不会安静的给我盖衣服了,而是用手指把我戳醒,对我说话,「到里面睡觉去。」真奇怪,从那之后,他就变的越来越唠叨,甚至比我娘管的都紧。连我吃饭吃什么吃多少,多晚睡觉他都要管,为了这个我们吵过很多次,可是情况非但没有改善,他越来越得寸进尺。如果我偷吃蜜饯,他会立刻搜刮走,如果我贪睡,他就掐我的鼻子让我起床。每次我们吵架我都会说,你回永嘉老家去吧,我不要你了。可是他一走我就假装哭泣,他每次都走不出那间屋子。我知道自己这么做有些欺负他的嫌疑,因为感觉他原本不是这样的人。要怎么说呢?总感觉他好像很遥远,明明就在眼前也是这样的感觉。我总感觉他的眼睛中有很多东西,就好像深远的海洋,因为太深也太黑了,所以什么都看不到。我十七岁的那年春天,他给我折风筝,我想要一只大大的蝴蝶,有彩色的翅膀还有长长的像凤凰尾羽一般的尾巴。蝴蝶是我自己画的,他会很多东西,而他唯一不如我的就是书画,我偷笑了好久,不过他用竹子折的蝴蝶骨架特别好看,我拿在手里,都不舍得住上面糊东西了。「阿桥,你做的真好看,你怎么学会的?」「小的时候,娘做过,我看着,所以就会了。」那是他第一次说他小时候的事,很清淡的一种哀伤,如果不是在他身边,根本就无法感觉到的。好想抱着他,不想让他再想起以前的事。等我明白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抱住他了,他似乎很震惊,我感到他的胸膛都是紧绷的,还有他的双手就垂在身子两旁。可怜的人,一定很少有人这样抱着他。不然为什么他看起来那么孤单,好像一直站在雪原上,周围没有别人,只有他自己一样。我想,也许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开始喜欢他。即使……他总想从我身边走开。番外‐‐离落花会不一样吗?我们经过了那么多的事,二十年的光阴,会和之前不一样吗……周离已经不是那个柔弱的少年,可是……,他还是那么瘦,抱他在手臂中,他的双手只能抓着龙泱的手臂,被放在床上……,后背靠在床上,头向后仰,舒展了身体,散开的头发铺满了雪白色的软枕……龙泱在他的身边靠着躺着,低头在周离的下巴上轻轻的吻着,感觉到他微微的颤栗,苍白色的脸颊上有淡淡的红,……细密的吻,在他脸颊上,鼻尖上,辗转着,……「终于见到你了,……,我还以为,也许此生都不会有这样的幸福了……」叹息一般的声音,龙泱说的时候,却是带着淡淡的哀伤的。手指,轻轻拉开了周离的衣服,而龙泱的唇,顺着一点一点露开的胸膛,慢慢吻了下去,……,依然瘦弱苍白的胸,龙泱的手指抚摸着周离胸前两点茱萸,再往下,……,嘴唇一点一点向下……龙泱的舌尖在在周离的肚脐那里打着转,顿时让周离呼吸不平顺起来,他的手指开始乱,抓住了身边的软枕,……「啊……」酥麻的感觉,从那里窜了出来,因为呼吸急促而收起的腹部,细腰,还有胯骨,周离的衣服已经完全被拉开了,完全敞开在龙泱面前。纤细的腿夹起来,弯起来膝盖,……脚趾都是紧绷的。微微皱起的眉,淡淡的呻吟声,……龙泱的手指轻轻顺着周离的身体向下滑,到了他的膝盖,轻轻叩了一下,然后微微用力,就分开了周离的双腿,而自己用身体挡住了他,庄住了他,让他的双腿就这样在自己身体两侧分开。从旁边拿过来凝脂,挖出来很多,用两只手指慢慢摸索着周离的身体,冲破了阻碍,探入了花径,……很久没有接纳过他了,即使只是手指,周离就出了一身的虚汗,手指抓紧了软枕,上身都弓起来了,「嗯……嗯嗯嗯……」鼻尖额头,都冒了汗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