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他是他唯一的儿子,他也不敢赌。他太清楚这个男人了,什么血脉亲情,在他眼里狗屁都不是。他曾手刃血亲,亲手杀了两个兄弟上位,甚至连他那从未谋面的祖父也死的蹊跷。区区一个藩王之位就已如此,若真是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这个凉薄的男人会做出什么事来?
陆钰日思夜想,在奉命接宁锦婳回府的时候,一个计划悄然而生。
他要把他的母亲,留下来。
或许利用她的愧疚,或许挑起她和男人的争端,怎样都好,只要能把宁锦婳留在京城。他不在乎他的死活,他最爱女人的命,他也不在乎么?
毫无疑问,这是个叟主意,但按照计划,他们年后就要启程,时间太赶,他除了这样做,别无他法。
要不是冲他,陆寒霄都要为他的计谋抚掌称赞,真不愧是他的儿子,小小年纪就会玩弄人心了。他冷笑连连,道:
“收起你的小心思,我一定会带走婳婳。”
陆钰直视他,“母亲她不愿意!”
陆寒霄淡道:“她会愿意的,”
大不了一包迷药,一捆麻绳,只要到了滇南,他任她打骂。总之,他不可能把她留在京城是非地。
陆钰想的没错,在这个世上,他唯一割舍不下的,只有宁锦婳一人而已。
可惜,有道是聪明反被聪明误。陆钰什么都考虑到了,独独没想到一点:男人既然那么在乎宁锦婳,他是她为他孕育的孩子,他又怎么会弃他于不顾呢?
当然,这些陆寒霄并没有解释的打算。他大马金刀地靠在乌木圈椅上,俯视阶下的陆钰,目光沉沉。
“用冰块把脸敷一敷,恢复之前,不要出现在人前。”
“这两日你搬去婳棠院,该怎么做,不用我教你?”
陆钰精致的脸上一瞬错愕,好似他憋了个大招,在男人面前却掀不起一点波澜。连脸上惯有的恭敬的都维持不住了,冷笑着说:
“父王好胆魄!难道你就不怕我在母亲面前说什么,让母亲心生怨隙?”
陆寒霄嗤笑一声,他没回话,但脸上的表情明明白白说了两个字:“凭你?”
他不再看他,反而翻开桌案上的一封红漆密折。这是滇南来的折子,陆寒霄离开带滇南时,把军政大权分别交给三个不同的心腹,每十日各来一封密折,除了保证对藩地的控制,另有隐隐的制衡之意。
过了许久,男人拿起笔山上的狼毫开始勾划,似乎忘了房里还有一个人。陆钰抿了抿唇角,踉跄着站起身。
“如果父王没有别的教诲,儿子先行告退。”
他抬眼,见男人并没动作,转身走出房门,在即将迈出门槛的时候,身后传来男人冷冷的话。
“陆钰,你很聪明。”
“用好你的小聪明,好生讨她的欢心。”
“你母亲高兴了,本王才会高兴,明白么?”
12、父子(第21页)
陆钰被打得嘴角发麻,漆黑的眼眸中积满阴翳。他跪撩起下袍跪下,脊背挺得直直的。
“儿子知错。”
陆寒霄声音森然:“错哪儿了?”
陆钰垂下眼睫,眼睛盯着眼前大理石地板得缝隙,“儿子错在两处。”
“一错,不该在母亲休息时求见,惊扰了母亲。”
“贰错,不该为母亲带来霍府的拜帖,搅得母亲心忧。”
方才那一巴掌,陆寒霄使了三分力,足以把一个五岁的孩子打得头晕目眩。陆钰顶着红肿的脸颊,说出的话依然条理清晰。
他道:“儿子有错,请父亲责罚。”
“啪啦——”
精致的青花瓷碎在地上,顿时四分五裂。上方男人的声音寒冽,一字一顿道:“好,好!”
“真不愧是我陆寒霄的种!你这一手‘连环计’青出于蓝,可真让父王甘拜下风啊!”
陆钰的脸上没有波澜,“儿子惶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