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笙发觉自己竟然愿意付出所有去挽留这薄弱的、微小的关联。
明明现在一无所有的是陆皙,被他抛弃会曝尸街头的是陆皙才对。
他竟然心慌得连手都会颤抖。
自陆皙非常顺手地删除了他手机中跟陆氏有关连的联络本后,已过了数天。
安笙离开陆氏之后,很快又再投入朝九晚五的生活。
虽说当初是陆皙强迫他出外工作,他才提早结束「离职假」的,不过……大概自己也是悠闲不下去,只有每天忙得不可开交才最自在吧。
回去舅舅的公司,工作很快就上手了,因为搬运这行业对学历要求不高,而他十多岁出来社会工作第一份工就已经是在橘狗开开货车、担担抬抬了,共事的都是老同事,回公司像回家般亲切。
现在没以往当陆皙秘书般那么不定时或超时,也不需要那么多脑力、但以往公司中很多同事会同情他被压榨到在违反劳工法的边缘而帮忙,群策群力去满足陆暴君的需要,然后去庆祝大家的劫后余生,所以……要说以前还是现在比较愉快嘛,好像也说不上来。
当他在港九跑来跑去、满身大汗到甚至染湿了亮橘色的制服时,与所有亲朋戚友都断了联系、被留在家中的陆皙却显得很……无聊。
他也实在想不出有什么雇主会请这个工作经验是「前陆氏国际副总裁」的男人去面试。
更别提陆皙的性格,与其看着陆皙为了一口气而「纡尊降贵」地去做不切合他身分的粗活,不如要他去尽情洒钱追求女明星,安笙还比较舒服。
「大少爷,我回来了。」
扯起挂在颈上的毛巾抹汗,安笙边关上门边说。
奇怪……为什么陆皙没有回应?
脱下球鞋,安笙抬头,这才看到陆皙睡着了。「大少……爷?」
他租的套房面积不大,因为一个人独居也说不上有什么间隔,从玄关走进去数步,就看到床了。
床当然是单人床,陆皙就这样一手软软搁在枕头上,睡得很沉。
虚张的手心附近有枝名牌钢笔,床上散落几张涂涂改改的琴谱……
也对,陆皙在他家中除了玩吉他、弹琴,上网看看股市走势跟财经消息外,也只能睡觉了。
与之前的生活落差多么的大啊,以往陆皙可是忙到连休息都没时间的……
说到这,安笙就不禁要为陆皙而心疼了。
陆皙一定很难习惯现在无所事事的生活吧?以前他哪来的美国时间去写歌。
安笙屏息静气地接近床铺,到他意识到的时候,自己已经有点过分贴近了。
窗帘布拉开了一半,阳光洒在陆皙的脸上,长长的眼睫毛映出扇般的阴影,而深蓝色床单的对比之下,裸露的肌肤更白皙了,男人的呼吸轻细,睡着的时候不像暴君反而像等待被吻醒的……说起来,是老爷对《snow
white》这个故事有什么特别喜好吗?
大少爷的名字代表whitesk,二少爷则是snowwhite。而他们两人都不太喜欢自己的名字。
……但的确,陆皙有张骗死人不偿命的漂亮画皮、二少爷的心灵则非常善良纯洁。
忽然意识到自己连制服都还没换下来,满身汗臭味,安笙立即想要把身子往后拉……
偏偏,陆皙在这个时候醒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