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虎陪着陆离走出了驿站后院,只留胡奎一人在屋子里愣愣出神。“陆哥这练兵的事是不是真有点操之过急了,在这帝国腹地我们用得着养这么多闲人吗?”刚才房中那一幕是陆离和孙虎商量好的,目的就是震慑一下胡奎,对付这种老兵油子一但立威不成,则是后患无穷。现在只剩下兄弟二人,孙虎还是有些不解的再次询问一句。“急?咱们兄弟都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这北蛮人的凶悍,还用我再给你讲吗?”“陆哥我不是那意思,我就是觉得现在四海升平,练兵这事不用这么着急吧,欲速则不达嘛,再说了平白无故的花这多么银子养这么多嘴多亏啊。”“呦,你最近读书不少吗,成语都用上了。”孙虎挠了挠头笑着说道,“这不是你说让我们没事多读点书嘛。”“你小子可以啊,现在都开始对我讲道理了。”“嘿嘿,我哪敢啊。”走出驿站后,陆离的脚步顿了顿眺望着远处的天边,“孙虎啊,你能学会自己思考我很高兴,但是你想过没有,今天你可以站在这里和我讲道理,那么明天呢,你能对着那些北蛮的战马弯刀讲道理吗?”“你觉得我们还有大把的时间挥霍,你知道如今帝国连边军的军饷都快凑不出来了吗?”“这……”“当然你也可以觉得这些和我们没关系,如今我们在这帝都过的安逸,要钱有钱要人有人,这种烦心破事都可以扔给那些位高权重的大人们去操心。”“陆哥我不是那意思。”陆离没有理他继续说道,“打仗是会死人的,会死很多很多人,一旦破城轻则奸淫抢掠,重则屠城。你也知道在康定城有多少战死兄弟的父母妻儿无依无靠,虽然我不知道皇上怎么想的,但是如果换做我做主,只要那些蛮子能同意,我甚至愿意给他们银子换太平。可是他们不会满足的,他们不仅想要我们的银子,他们还想要我们的土地、我们的房子、我们的女人,他们会把我们的孩子养成奴隶为他们种地。”陆离平淡的向孙虎叙述着曾经看到过的画面,孙虎从前只是一个小兵卒,根本不会思考这么多,今天听陆离说完,才知道战败的后果。“我也想和那些觊觎我们财产的蛮子讲道理,可惜这天地不和我们讲道理啊,你记住这天地之间唯一的铁律,就只有八个字——物竞天择,适者生存。”“陆哥我懂了。”“远的不说我们就说现在,我们虽然谈不上富可敌国,也至少算是富甲一方了,你知道有多少人眼红吗?你现在明白我为什么非要留下你们这两营人马了吧。”“你的意思是……”听到这孙虎好像是真的有些明白了。“我们手里没有力量是守不住我们手里的财富的。”孙虎听完有些羞愧的点点了头,“陆哥我错了。”“滚蛋,给我把兵好好练好,别让老子的银子白花。”陆离笑骂了一句。不知不觉时间已经七月过半,夏日的燥热让陆离躺在床上辗转难眠。“咚咚咚……”房门外响起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陆哥,陆哥,章邯回来了……”听到章邯的名字,陆离鞋都没来得及穿好,就快步向房外走去。这可能是陆离最近最记挂的事情了,当初他估算过从帝都到康定城,一来一回最多一个月的时间。可是自从章邯走后,这已经两月有余了,始终杳无音信,陆离时常挂念章邯的安危。“人在哪?!”“陆哥别着急,人没事,在楼下吃饭呢。”陆离也不管那么多,急步就向着楼下走。此时酒楼已经打烊,陆离来到一楼大堂时,只看到一个身着破衣的背影低头大口吸着面条。陆离有些不太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试探性的叫道,“章邯?”这个如同乞丐打扮的人闻声后,慢慢停下了手中的筷子回过了头。“章邯!”陆离这时才看清楚他的脸,此时的章邯几乎瘦的没了人样,满脸的污垢已经混合着血水结了痂,破烂的衣服上有几处明显是利器所划。章邯看到陆离眼眶也湿润了,他费力的吞下口中的面条才开口道,“陆哥我回来了。”“回来就好,回来就好!”陆离走上前去轻轻拥抱了一下章邯,本该是熊抱,只是陆离担心他的身上还有伤口。“兄弟受苦了。”章邯只是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事,陆离就坐在章邯身边看着他吃面,时不时为他倒水。一连六碗葱花面下肚,章邯才再一次放下筷子,当他要伸手拿茶杯时,明显可以看到他皱了皱眉,陆离知道这是牵动了身上的伤口了。章邯吃完面条后陆离并没有多问,而是已经让人为他打好了热水清洗伤口,此时几个京城有名的郎中,已经等侯在一旁了。章邯想说什么被陆离制止了,陆离只说让他先看伤,历经过生死的兄弟不需要太多话,就能感受到彼此的心意。“陆哥,这次……”“万事有我,到家了就没有人再能动你,你安心养伤,有什么事你养好伤再说。”陆离看得出来章邯不只是受伤颇重而且是累坏了,果然还没等两个侍女为他擦洗干净伤口,章邯就已经呼呼睡了过去。均匀的呼吸声透露出他此时已经放下了戒备,人只有在绝对安全的环境中,才能睡的这样踏实。“他怎么样了?”房间外陆离抓住一个郎中的手急声问道。“伯爷勿慌,这位小兄弟身体底子好,不打紧,都是一些皮外伤,就是有些失血过多伤了元气,我这有个方子只要按时服用,不出三日即可痊愈。”听完郎中的话陆离才长呼了一口气,他是真怕章邯是伤到要害,硬撑着一口气才回来的。“陆哥,陆哥。”看到陆离出神,高湛轻轻的叫了两声。“嗯?”“天色不早了,回去休息吧,你最近一直忙的脚不沾地,这里我守着,有事我喊你。”陆离又嘱咐了高湛几句,这才点了点头重新上了楼。:()从边军走出来的悍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