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罐子里的水,在煮的时候,放入了疫症病人用过的器具。
而一切的主使者不是别人,正是和方家婶子关系暧昧不明的罗家二叔。
方家这一趟欠他大伯家的银子本就不少,再加上罗家这边一逼债,哪怕是方家平时家底殷实,这样沉重的债务也是负担不起的。
原本方家婶子还想着借自家嫂子的手,把罗家那边的债务能赖就赖的,哪晓得罗家老大下手太快,早她一步便和他们家大伯母达成了条件,有了这份利益在前,方家大伯娘更是撂出了狠话,若是不能按时还上银子,便将她们一家,特别是方芳儿的行径捅去族里。
方家大伯母向来是说一不二,所以这一下方家婶子才算是真的慌了神。方芳儿是她最爱的女儿,原因无他,只因为与她无论性格还是行事最为相像。这旁的还好,她自个儿私下的那点事儿,方芳儿也是清楚明了的。
大伯母前脚走,方芳儿便和方家婶子摊了牌,若是她真的被带上祠堂判了重罚,她定将一切和盘托出,谁也别想好!
所以方家婶子恨归恨怨归怨,当务之急却也不得不想办法先凑银子。
娘家倒是托信儿回去了,可是那会儿疫症的传言满天飞,嫂子是说什么也不愿意过来救急,至于银子,那就更别提弄到半分了。
所以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方家婶子只得让家里的几个小子前去罗家找自己的相好罗家二叔。
而这一去,路上却发了疫症,三个儿子一去便没了消息。
就在方家婶子绝望之际,两日前的深夜,这么久没有半点消息的方家三郎,居然回来了。
他走的是南山屯后山的一条小路,整个人瘦得皮包骨头,身上的衣服也是破烂不堪,但好在人还活着,只是带回来的消息,却让方家剩下的几个人悲痛欲绝。
回来的路上疫症爆发,大郎和二郎都没能逃过,染病高热倒在了路上。一路上都是横倒的尸体,三郎不敢走大道,只敢穿小路,这样躲躲闪闪了这么多天,总算是回了家。
失去亲人的悲痛让方家婶子将这一切错责都怪到了罗家兄弟的头上。
若是不他们落井下石也来找他们要银子,他们家怎么会被逼到出村去寻救兵?若是不出去,如何会遇到疫症?
总之,千错万错,都是罗家的错!
于是在三郎告诉方家婶子,罗家二叔承诺,只要方家婶子想办法让罗家染上疫症,神不知鬼不觉的没掉,他愿意给方家二百两银子之后,方家婶子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的就同意了。
就算没有这份承诺,为了自己死去的儿子,方家婶子也决定要不惜一切代价的报复。
而第二天中午就开始发热高烧的小儿子,也焚尽了方家婶子的最后一丝顾虑和理智。眼见小儿子已经是发病了无疑,那么她们和三郎同室呆了这么久,还一起吃了顿早饭,被染上疫症是逃不脱的。
“反正我是要死了,只要能报仇,谁会想那么多?”被打得瘫在泥地里的方家婶子眼见事情已经说破,索性也没了顾忌,她侧着脸,死死的盯着罗家老大,良久才挣扎着起身,发出得意的狂笑:“哈哈哈,虽然没能如愿害的你们兄弟几个都染病,但是好歹我拖上了陶盈那个贱人,她喝了罐子里的水,肯定逃不掉,哈哈哈哈!”
“你们视她如珍宝,我便让你们也尝尝失去亲人,生不如死的滋味儿!嘿嘿嘿,等着吧罗文皓,这疫症的厉害你们都知道,有那些人染病,你们其实谁也别想逃掉,谁也别想逃!”方家婶子此时已陷入了癫狂状态,她恨恨的盯着周围围着的皆是面露厌恶和愤怒的村民,笑得更厉害了:“平日里你们私下笑我瞧不起我,别以为我不知道!这下你们再笑啊,笑啊!”
“把这个疯妇的嘴巴堵上!”村长王大伯被方家婶子的话气得浑身发抖,他不等方家婶子继续再发狂,便已经挥手吩咐早就守在旁边的几个村民上去将她再次绑起来,连嘴巴也被随地抓的几团泥巴塞了个严实。
“都是你个小j人,要不是你,谁会发现罐子里的水有问题?”眼见方家婶子被人这样折磨,被捆在一旁的方芳儿也发了狂,挣扎着往一旁木木愣愣一直没吭声的方宁儿身上撞去:“j人,你这个j人!”
“娘,为什么,为什么你要瞒着我?”方宁儿被方芳儿这一骂,也回神过来,也不管身旁方芳儿对她的谩骂,只是盯着她对面已经不能回答她的方家婶子尖声吼道:“既然要瞒着我,为什么不让我干脆喝了那水算了?!娘,我好恨呐——”
方宁儿凄厉的惨呼声未消,整个人已经扭头向着一旁的石磨盘撞了过去,这一变故来得太快,离方宁儿最近的六婶子虽然也感觉到了不对,可是要上前去拦却还是没来得及,只看到方宁儿的头重重的磕在石磨盘的边缘,整个人如同一根软面条一般滑到了地面。
方家婶子虽然一向不喜这个二女儿,可到底是母女连心,要不然她也不会在山上的时候看到方宁儿喝水的当口惊呼出声。
所以在此时亲眼看着方宁儿撞死在她面前的惨状,她整个人再也受不住的晕了过去。
剩下的方芳儿也被这场面惊呆了,如同木偶一般,即使是一旁的几个媳妇儿过来拖她,也没了回应。
“这等毒妇,真是千刀万剐都不足以解恨!”
虽然方家此时已近家破人亡,但是熟悉他们家秉性的村民却没有一个对他们表示同情。一想到她为了一己私怨,竟然对着全村的人下毒,就恨不得将她挫骨扬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