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会儿楼驿风直命人将车牵来,逆着雨也要载云姜回府。还专程派了侍卫先行,去请郦都最好的大夫,说是云姑娘的脚一下地,那大夫就得在门口候着。随从们面面相觑,无奈的,泄气的,愤懑的,什么样心思的都有,却都不敢作声。云姜愈发尴尬,对楼驿风说只是皮外伤,既然还能动,便是没有伤到筋骨,也许擦点外伤的药就好了。楼驿风一脸苦笑,道:&ldo;府里又怎会不够人手?她们怎么说,你当真就信了?&rdo;云姜愕然,仿佛还不是太明白楼驿风所指。楼驿风便道:&ldo;那帮丫头,是故意要你来受罪的呢。&rdo;云姜更是惊讶了。她不明为什么丫鬟们要这般作弄她,不明楼驿风既然看出来了,为什么却也不作声,好歹他是一府之主,就由着下人在私下里暗箱cao作?这要是发生在皇宫里,指不定会演变成什么样。但转念想,这样小的事情,自己难不成还盼着楼驿风把那黄衣丫鬟揪出来整治一番不成?倒是这安定王,不动声色的,连丫鬟也要给台阶下,丝毫没有主人的架子。想来若不是他平日里的随性亲和,做下人的,也不敢有恶作剧的胆吧。亲和‐‐就好像,像谁呢?云姜的心里微微痛了一下。想起那些温柔的眼神与关切,初次邂逅的尴尬,屡次救助解围,还有画舫上抛开矜持哀伤的亲吻,沈就澜的面容愈加清晰,但是转而却又看见他和夏离嫣情意绵绵的画面。愁云顿时聚了云姜满脸。这表情让楼驿风看见了,他皱眉问:&ldo;你在想什么呢?&rdo;云姜方回了神,摇头道:&ldo;没什么。&rdo;然后侧脸向窗外望去,红梅倒退,山色湿润,雨势已经越来越小了。回到王府。大夫诊断过后,说云姜的伤并无大碍,有轻微的骨裂,只要内外兼治,休养一段时间即可痊愈,并不会影响将来的行走。楼驿风便要丫鬟仔细地替云姜煎药,伺候她洗漱。恰好是那名黄衣的丫鬟分到了这门差事,怏怏的表情立刻浮上脸,还想辩驳,却被楼驿风一个眼神瞪了回去。那细节云姜都看在眼里。正文昨夜笙歌容易散(7)后来丫鬟来给云姜送药,云姜便喊住她,问她:&ldo;这位姐姐因何事对云姜不满,不妨说出来,若云姜哪里得罪了,也好在此向您赔个不是。&rdo;&ldo;我可不敢。&rdo;丫鬟嘟囔着,&ldo;姑娘是王爷的贵宾呢。&rdo;&ldo;贵宾?我不过是一名宫女。&rdo;云姜抿着嘴看着黄衣的丫鬟。丫鬟睨云姜一眼,道:&ldo;虽是宫女,可王爷倒没有把姑娘只当宫女看,姑娘来了王府三日,受到的优待却不胜枚举,姑娘出去问问,这府里上下,谁不说王爷做得太显眼了些?可好像姑娘你自己却不知,得了便宜还要摆架子,我家王爷岂是由得你这样羞ru的?&rdo;羞ru?这负气的词一出,云姜急了,她哪里想到原来王府的人是这样看她的,她更加没有这个丫鬟所说的羞ru楼驿风的意思。她跺脚道:&ldo;姐姐说得过分了。云姜一介宫女,哪里敢对王爷不敬?!&rdo;丫鬟睥睨:&ldo;最好是没有,不过,姑娘总得收敛着自己的脾气,咱家王爷是众星拱月,尊贵之躯,我还从来没有见过有哪个做奴才的敢像姑娘这样对他随意摆脸色。&rdo;&ldo;什么奴才?&rdo;一声喝止从门外传来。楼驿风那模样,是前所未有的严厉,就连素来受纵容的黄衣丫鬟也被吓到了,一个退步,低着头不敢说话。云姜赶忙圆场,向楼驿风行了礼,便假说她有点急事托这位丫鬟姐姐帮她做,丫鬟趁机退了出去。楼驿风问云姜是什么事,云姜支吾着,说只是女儿家的私事。楼驿风不由得摇头笑起来,自言自语道:&ldo;看来我真是对她们太纵容,才让这些丫头无法无天,瞒着我来捉弄你,而今又在你面前胡言乱语。&rdo;云姜的膝盖有伤,站不得太久,可是在楼驿风面前又不好坐着,唯有强撑,脸上的神情便有些不耐烦,也有些僵硬。楼驿风却细心地察觉了,连忙扶了云姜,道:&ldo;你想要早点把伤养好回宫里去,就回榻上好好躺着,少走动。&rdo;云姜道:&ldo;多谢王爷体恤。&rdo;她仔细看着面前丰神俊朗的男子,对方温柔的眼神,如同寒冬中出现的一抹新绿,点染了周遭的死沉灰蒙。这时,屋外飘来隐隐的唱歌声,想必是王府有丫鬟正在cao琴练曲。悠扬的乐音,将气氛烘托得更加微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