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柏熠目不斜视地在周粥身边停了一秒,周粥没有任何反应,只看着苏凌安走远的背影愣神,苏柏熠阴沉着脸,擦着她的肩膀,和她错身而过。
茂时的那帮人等苏柏熠在走廊里拐了弯,才敢轻拍着胸脯喘出些气来,他们看着周粥,眼神里有种不真实的虚幻,他们刚才没有听错,苏柏熠亲口承认了,他看上了周粥,苏柏熠是谁啊,周粥岂不是很快就要一朝飞上枝头,那他们是不是有可能也会跟着鸡犬升天。
关钊全身都脱了力,出了一脑门的汗,他压根不敢往周粥的方向看,低垂下来的眼神里有恼恨,更有惧怕。
费远喝了个半醉,还在包厢门口和谈鑫称兄道弟,根本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周粥的组长方菲从洗手间出来,看到周粥站在走廊里发呆,她走过来拍拍她的肩膀,“怎么了?喝多了胃里难受了?”
周粥回过神,勉强回,“有点儿。”
方菲从包里拿出瓶酸奶,“来,快喝些,不然明天更难受。”
餐厅门口,祁少臣在吞云吐雾地抽烟,吴杭在旁边作陪,苏柏熠大步流星地走出来,祁少臣叼着烟往他身后看,“你的周小姐呢,你不是要等她?”
苏柏熠扯开衬衫领口的两颗扣子,对吴杭道,“给柯晓禹打电话,让他把苏凌安的资料发电子版过来,现在。”
祁少臣和吴杭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都感觉到了他平静语气下的愠怒,吴杭立刻应好,祁少臣掐灭烟,收起刚才吊儿郎当的做派。
费远喝多了也不是酒品不好,就是话多,他拉着谈鑫天南地北地又说了好一会儿,茂时和祁盛的一众人才从餐厅出来。
就这一会儿功夫,你窃窃私语地传我,我窃窃私语地传他,刚才走廊里发生的那一幕已经全都传开了,连方菲都听了几句,几乎每个人上车之前都主动过来和周粥打了声招呼,眼神里有打量的,有讨好的,周粥神情有些恍惚,谁过来跟她说话,她最多只能勉强应付两句。
关钊早就跑了,方菲把费总送上车,回头过来看周粥,“周粥,我送你回去吧,你喝了酒一个人坐车我不放心。”
周粥撑着精神回,“不用,菲姐,我已经打好车了,马上就到,您快回吧,家里小朋友该等着急了,我到家给您发信息,您不用担心我,我没醉。”
方菲也不强求,她捏捏周粥红扑扑的脸蛋,“那你待会儿上车把车牌号发给我,到家就给我信息。”
周粥点头,她目送着方菲的车走远,在原地迷茫地站了一会儿,转身,往路旁走去。
餐厅门口不远处的路灯下停着一辆黑色的车,吴杭候在车旁,后座的门大开着,像是在等着谁。
苏柏熠坐在后座,沉着眼,一目十行地一页一页翻过资料,看到最后,他将手机甩到座椅上,讽刺地嗤笑一声。
周淮安,原来他曾经姓周,怪不得会心心念念,青梅竹马的感情,怎么可能会忘得了。
周粥慢慢走到车前,吴杭对着周粥憨憨地笑,先是叫一声“周小姐”,又飞快地用只有他们两个人听到的声音提醒她,“三哥的心情好像不太好。”
周粥看向车里,他阖目仰躺在座椅上,只从他的神色里也看不出他的心情如何,周粥坐进车内,他也没睁开眼睛。
车缓缓启动,车内寂然无声,空气像是被冻结住了,没有任何的流动,周粥僵直着腰背坐着,指甲一下一下地抠着食指,她想问问关于那位苏凌安的事情,又不知道从何处问起。
死去的人怎么可能会活过来,淮安哥应该也不可能和苏家扯上关系,可为什么两个人长得几乎一模一样,从五官到轮廓,她就算喝了酒,也不会认错。
这些事情或许旁边的人可以给她一个答案,可他也是她最最不该问的人。
在这种看不到尽头的安静里,有人先打破了沉默,“今天见到苏凌安是什么感觉?”
周粥脸色一白,偏头看过去,苏柏熠睁开眼睛,眸光沉沉,两人视线撞在一起,周粥无端心里一紧,她给了一个含糊不清的回答,“没什么感觉。”
苏柏熠拉过她放在膝盖上的手,慢慢地摩挲着她食指上见血的掐痕,问得很随意,“你不是说过我和他的背影很像,你打眼一看过去,都会分不清,现在看到正脸了,觉得我和他还很像?”
周粥摇头,再摇头,回得肯定,“不像。”
苏柏熠笑了下,很浅,如风过无痕,话家常的语气,“你应该没看仔细,有人说我们的眼睛很像,等后面有时间,可以叫着他出来一起吃顿饭,你再好好看。”
周粥睫毛颤了颤,没说话。
苏柏熠眼神锐利,“你想见他?”
周粥视线闪躲,“我想见他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