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怕,就是个小手术。”曲思远“嗯”了一声,呆呆的看着手术室的大门。这样的情形太熟悉了,他们都不是第1次经历。没人主动提起,却又心照不宣。程芸终于被推出来时,老外婆哽咽了一声,众人胸口的巨石也终于纷纷落地。程芸麻醉刚醒,加上病情比较复杂,持续手术时间长,看他们的眼光都没都懵懵懂懂的。众人簇拥着推床回到了,曲思远把两个老人都赶了回去,独自一人陪护。程芸从小性格孱弱,哪怕丈夫车祸去世,也有父母女儿挡在身前。伤口疼痛和医院的消毒水味熏得她整夜睡不好觉,不过三天,两只眼睛都浮上了黑眼圈。“我还不能出院吗?”她病恹恹地靠在枕头上。曲思远和外婆都有些无奈:“至少要等到拆线呀。”程芸叹了口气,午饭也没什么胃口,看着窗外淅淅沥沥的小雨发呆。今年的梅雨季来得晚,出梅时间自然也靠后,雨一旦下起来,整个城市都笼罩在蒙蒙的烟雨里。曲思远跟着瞥了眼窗外,掏手机搜了搜峒乡的天气。万幸,今明两天仍旧是艳阳高照。她正松了口气,手机震动,自动跳转到了通话界面,“江远路”三个字大刺刺跳了出来。她手一抖,按在了挂断上。几分钟之后,电话再次响起。曲思远看了眼程芸,拿着电话出了病房,深吸了口气,这才按下接通键。“你……为什么挂我电话?”江远路那边有些嘈杂,声音断断续续的。曲思远:“……不小心按错了。”“阿姨住几号病房?”曲思远猛地站直了身体:“你来s市了?”江远路没否认,固执地重复:“几号病房?”“不用了……”“几号?”“b区1108。”江远路来得极快,挂了电话不过5分钟,就拎着巨大的果篮出现在了病区的走廊上。曲思远客气地要帮他拎,他往后让了一步,冷着脸避开她的手。曲思远:“……”怎么看,这位都不像个追求者——那天真不是她幻听?对着这样一张冷酷无情的脸,曲思远实在没胆子多问多猜。她默默地跟着他进了病房,看着他客气礼貌地向程芸问了好,放下了果篮,还自己给自己拉了把椅子在病床边坐下。“远远,给江总倒个水。”程芸受宠若惊,手撑着床栏想坐起来。江远路赶紧起身阻止:“阿姨您躺好,我一会儿就走了。”话是这样说,程芸躺回去之后,他又稳稳地坐回了椅子上。三人相对无言坐了一会儿,曲思远硬着头皮来暖场:“今天不是实飞考核吗,你怎么有空过来?”“今天琥珀湖那边大暴雨。”江远路道。曲思远一愣,蓦然反应过来自己查错了地址。因为白鹭山落差较高,飞行难度大,ab两证的考核场地都是跟李炜常驻的琥珀湖滑翔伞基地借的。琥珀湖基地有三个起飞场,最大的落差也不超过300米,风向稳定,一年365天,至少有300多天是能飞的,算是国内对新手最友善的飞行场地之一了。并且紧邻5a景区和度假村,风景美,配套设施齐全。用那史的话形容就是,猪到了那儿,也想上天转两圈。曲思远忍不住叹气:“真羡慕他们的场地。”像他们白鹭山,因为场地落差足有六七百米,飞行经验稍微不足的,都可能应付不来突发状况。江远路瞥了她一眼,忍了忍,开口道:“上次申请飞行基地的事儿,有眉目了。”曲思远眼睛一亮:“怎么说?”“白鹭山对新手来说确实不够友好,不过业内还是挺认可的——飞行基地今年能批下来的话,咱们可以试着申请承办明年的全国滑翔伞c级飞行员考核班。这种殊荣,琥珀湖这样的场地,就申请不下来。”曲思远听得感激,看他的目光也更温柔起来。程芸更是连声道谢,非要曲思远给人削个苹果。江远路推拒不过,见曲思远不大熟练地拿个小刀磕磕碰碰地削,干脆自己夺了过来。刚才还不大听话的苹果到了他手里,就变得异常地乖巧,随着他的动作转着圈褪去一圈圈红皮,露出里面柔软的果肉。他一口气削了三个,还划了两大只芒果,给他们母女俩分了。曲思远吃得满手都是汁,还不忘问他:“你怎么不吃芒果?”江远路摇摇头:“过敏。”他话虽然少,人却执着,愣是坐那把半篮水果都去皮去壳,连隔壁病房的护工都人手一大块菠萝了,这才犹犹豫豫地起身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