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呦,和气生财,和气生财。”掌事老好人似的迎上去,算是制止了伙计的怒吼,“这公子一看便是风度不凡,自然是不会骗马的。但公子,马厩也有马厩的规矩,若是你领错了马,那我们要担责的。”掌事抬着笑脸撂了几句,面上瞧着十分和气,但本质上是留了两句话——不给领,要牵给钱。那墨衣男子不笨,有些为难的看了眼掌事,没说什么,低头就开始掏钱袋。这么好欺负突然,一阵嬉闹声传来,马厩的十几匹同时受了惊,竟是一起躁动起来。一个赤膊大汉怒气冲冲的跑了过来,未言一语竟是当场拍碎了马厩的木门。“你这家黑店,我的马吃了你们的草,回去就不行了!赔我马!赔钱!”那掌事也是见过风雨的人,没被这大汉的架势吓着,依旧是笑眯眯的脸。“先生,我们这儿的马料是洛陵城里最好的。是不是搞错了呀”大汉道,“搞错个屁!我的马只吃了你们家的草!不是你们又因为谁!”这大汉赤着胳膊,手臂粗壮有力,脊背上因为日晒有些泛红,手掌内是粗茧。不像是他们习武留的茧子,应该是干重活时留下的。蔺惘然眯了眯眼睛,这打扮到像是……掌柜:“和气生财,和气生财,这十两银饼是我刚收的,要不赔您的马了”虽说十两抵不上一匹好马,但掌柜这已是妥协了。谁知那大汉不依不饶,手掌出力,一掌打向里面的木棚,登时房屋倒塌。蔺惘然轻巧的退了一步,躲开了倒下来的棚子。“你打发叫花子呢!今日你不给足了银子,我就拆了你这家黑店!”谁知那笑眯眯的掌事一下子冷了脸,阴沉道:“你是水路那边的吧挑事的”那大汉一愣,随即大吼一声出掌直击掌事的面门。谁知那笑眯眯的掌事微一偏身,从宽袖里抽出一把短匕首与那大汉纠缠了起来。那大汉掌力敦厚,每一掌都犹如一座巨石压来,掌事也不惧,以匕首的锋刃割开掌风,之后手腕一转立马朝着大汉的脖子此去。那大汉惊吼一声,两掌合十将匕首夹在了掌中。两人维持着这姿势一下退出十米,又在大路上打了起来。这二人打的火热,全然不管旁人,那不依不饶的伙计早就找了块地方藏着。只是那墨衣男子没反应过来,被大汉的掌风冲了一下,当即要向下倒去。他只觉背后被人轻轻一拖,向右侧看去,一个青衫女子一手托着他的背,一手握着长剑,几个转步就将他带离了混乱的掌风之中。“多谢姑娘,多谢姑娘。”那墨衣男子彬彬有礼的行了礼。蔺惘然只觉得这人傻乎乎的,估计是读书读傻了,“愣着干嘛取马啊”“哈”……蔺惘然抬了抬眼皮,看了眼这男子刚才牵的马,“你不要马了”“可是……”蔺惘然懒得跟他胡扯,吹了个哨子,她的黑鬃马闻声而来,蔺惘然轻点一步,翻身而上,没给他们留半点云彩。“姑娘!姑娘!”她没跑出多远,就听到后面有人喊他。蔺惘然一脸莫名奇妙的回头去看,只见刚才的墨衣男子骑着马追在后面,脸上神色别别扭扭,大概是觉得自己偷偷牵马的行为很失礼。“姑娘,他们在街上斗殴,要报官吗”蔺惘然只觉得自己被个傻子咬上了,满脸都写了“你是不是有病”,“那大汉的装扮是走水路的,应该是浅舟帮的,那马厩掌事走的是陆路,哪门哪派我不知道。只是走陆和走水的向来水火不容,他们这是江湖恩怨,报了官也没用。”墨衣男子点了点头,就算在马上也是礼数周全,“受教了。”他们两个一路往洛陵城外走,谁知这么一来二去,又被城中的各色街道一绕,竟然生生迷路了。城外只有一片茂密的竹林,并没有什么落脚的客栈。他们四处晃了圈,各自都没寻到自己的路,一时间只能临时在野外落脚。这外边都是林子,到是不怕系马,蔺惘然挑了块靠河的空旷地带,把马系了。那个墨衣男子许是不习惯野外留宿,加上身边还有个姑娘,浑身上下都紧绷着,很是拘谨。蔺惘然没空管他,把刚才问掌事要的酥油饼丢了块给他后,就不声不响在旁边生柴火。那墨衣男子想帮忙却插不上手,想着自己一个七尺男儿竟叫一个姑娘生火照顾,一时有些无地自容。他有些尴尬的看了眼蔺惘然,凑近了些,“姑娘,有什么要帮忙的吗?”蔺惘然顿了顿,吹了吹手上的火星,一瞬间,她手里捏的火折子立刻燃起焰火,她眼皮都没抬,直接把它丢进柴火里,瞬间这块小小的空地被火光照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