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琰觉得他虚的发冷,心都开始酸胀起来。他心底苦的厉害,了了化成一个惨淡的笑,因为黑暗他看不见蔺惘然的表情,只能半合着眼,看着前方,自以为能见到那个青衣青衫的姑娘。“蔺微。”他淡淡道,不知为什么,他头有些发晕,浑身上下像是泡在了冰水之中。那些微笑的快乐和温暖似乎再也拉不开他慢慢合上的双眼。习武之人耳力极佳,蔺惘然怎么会不知道那人气息微弱,将近于无。一瞬间,她大脑像是空白的,眼眶发酸,只能拼命的眨眼缓解。她近乎慌乱的向前爬了几步,一手握着他的手心,不要命般的把所有灵力全部输过去。蔺惘然:“你知道我为什么叫惘然吗”公孙琰累极了,只在迷迷糊糊间听见一个哑哑的声音,近乎本能的发出了一声轻哼。蔺惘然笑了笑,声音没有哭意,但细微的发着抖,“因为我师傅说,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本是悼念亡妻,但他让我接来以悼天上的父母。他告诉我,往事如烟,已成惘然,让我记住这份伤,但绝不可沉溺于此伤,所以才叫惘然。可是我悼的已经够多了,爹娘,蔺家,还有蔺家军所有的将士,我不想多悼半个!”她心脏不断鼓动,语气有些慌乱,以致说出来的话有些没有逻辑,但此中的真意还是从话语里一点点漏了出来。可是无论她怎么说,七七八八,颠三倒四的说,那人的气息仍是没有复苏,宛若一摊死水激不起半点波澜。她突然以手覆住口鼻不断地干呕,她呕的难受,像是要把灼烧的心肝脾肺全部呕出来,最后只呕出一摊又一摊的血液。她眼眶通红,眼角带血,宛若索命的阎罗。蔺惘然握着公孙琰的手不住的发抖,她整个人都像一片失了方向的孤舟,只顾输灵力进去,维持着那人最最微弱的一口气。她睁着眼,死死盯着地面,不知为什么脑子里想起了冰原老头的教导。修冰者,心不若寒霜,是施不出冰意的。那时的她是个刚接触灵力的小姑娘,脾气还不太好,只会捉着老头的手,写着,是不是心够狠了就有冰意了。老头子只是慈祥一笑,告诉她,小惘然啊,你的心已经够狠了,但狠心只能达到冰的坚硬。但冰的寒意却要取决于人心的寒意。所以你的心因什么而寒,你的冰就有多寒。一瞬间,她好像参透了什么心法,愣愣的看着地面。三年前,她是个自负武力无双的小笨姑娘,因缘际会得公孙琰相助,点破融术于武。此后冰术一日十里,已不是江湖上的同龄人可比拟的。可她的冰却始终停留在冷硬,没有那渗人的寒意。因为她的心是热的,一直是那个朝气蓬勃的冲动少女。可如今,她可以清楚的感觉到自己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心冷了一块。有一个人的生死,一下压在她的心上,把她心外面温暖坚强的一块给压塌了。她的眼睛一瞬闪着明亮的光,身上爆出一阵汹涌的寒气,竟是使她坐在那块地落了冰霜。冷意从她身上散发开来,一点点攀到屋子的每个角落,一时间,这座黑暗的屋子像是入了冬。心为什么而寒为俗世凉薄为恐惧蔺惘然不懂得什么是俗世凉薄,可她懂什么是恐惧。她曾经那么不屑一顾的东西,如今却是翻涌上来成为她的寒意所在,她越是害怕,心底便越凉,越凉,她的冰力就越强。她偏偏要咬紧牙关斗到底,偏偏要这r世人唾骂的恐惧成为她的源泉所在,偏要借这恐惧杀出一片天。她凝了神,心念寒冰诀的口诀,唤出心底的灵力。灵力至寒,流过她的经脉让她禁不住打个冷颤。桃花笑的毒素因为她灵力的调动反扑而来,她当即吐出一口血。但蔺惘然半点不泄力,她硬抗着脏腑的灼痛,不断地调动严寒的冰力,宛若冬日雪域的霜雪,霸道又普天盖地的冲下五脏六腑!一时间冰冷的灵力与灼热的毒素相撞,她近乎疼的发疯,额上细汗密布。蔺惘然睁红了眼眶,把嘴里的腥膻一次次的咽下去,一时间天昏地暗,让她感觉自己还活着的,只有身边那微弱至极的气息。下一刻,她猛的睁眼,寒意从她体内冲出,她吐出一口黑血。蔺惘然满不在乎的擦掉嘴角的血迹,嘴角上扬。毒,逼出来了。她跌跌撞撞的扑向公孙琰,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因为参透了一层冰意,她的灵力又一次充沛了起来。她抓着那人的手,不断地把汹涌的灵力输进去,她的灵力太冰,以致公孙琰的一条手臂都冻得有些发紫。蔺惘然顾不得那么多,一门心思的把灵力输过去,足足输了一炷香的时间,才听见那人低低的咳嗽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