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对方不肯善罢甘休,又何必低头?
反正长房和四房一直不和,也不差自己这一点。
若是蝉丫随便被人处置,不光对不住李妈妈,更是要寒了自己屋里下人的心,她们岂会不为未来命运担忧?若是自己身边的人都拢不住,将来如何行走?
----撕破脸便撕破脸,只要自己站住理就行。
这一场对决,大夫人输得十分惨烈。
当着满屋子的丫头和仆妇,被一个小辈压了一头,训得还不上嘴,----这是她从来没有遇到过的事!
大夫人气得咬牙切齿,尖声道:“我倒没看出来,你还是一个有本事的,竟然替我管教起丫头来,还敢教训我?是谁教你的这些规矩?!”
顾莲知道她不会就这么放自己走,心内早有预料,忽地“扑通”一声跪下,“侄女不敢。”但是却挺直了脊梁,“侄女方才若是说错了什么,大伯母指出来,侄女必定一一改正,认真聆听大伯母的教诲。”
----为了两个小丫头拌嘴,逼得刚回家的侄女下跪求饶。
若是这件事传出去,不管起因到底是什么,外人都会认为是当家主母气量狭窄,跟一个晚辈斤斤计较、咄咄逼人,没有长妇风范。
大夫儿断断没有料到,这个侄女如此能屈能伸,赖皮、撒娇、辩论、示弱,竟是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
一时间骑虎难下,气得倒呛。
“好!”一个苍老清越的声音从外头传来,带着几分对晚辈的慈爱,“九丫头不亏是我顾家的姑娘,有傲骨,却并非胡搅蛮缠之辈。”
“爹……”大夫人满脸错愕,福了福,屋里的丫头们纷纷跟着行礼。
顾莲转过头去,看见一个身量清瘦、精神矍铄的老者,约摸古稀年岁,但是身板还是十分硬朗,举手投足间有行云流水风范。
想起那两本《女训》和《女诫》,不由声音僵硬,“见过祖父。”
顾老太爷坐了厅堂正中的椅子,虚抬了下手,“起来吧。”目光在顾莲脸上停留了一瞬,然后对大夫人道:“老大从福建寄了信回来,说了一些事情。”
大夫人亲手奉了茶,担心问道:“……要紧吗?”
顾老太爷接了茶,不急着答话,而是先看向彩屏,“我与老大媳妇有事要商量,你把两个小丫头带下去,该怎么处置就处置了。”
大夫人目光一缩,暗暗握拳,指甲嵌在了手心里。
公爹第一次见到这个孙女,谈不上任何感情,之所以这般袒护莲娘,再没有别的缘故,一定是因为……
心下恨恨不已,嘴上却一个字都不敢多说。
彩屏心中更是叫苦,----老太爷的这番话,明显是在偏袒九小姐了。
如果夫人处置过于严厉,老太爷自然不好为了孙女责备儿媳,但自己一个奴才,要是处理的不好……,惹得老太爷不悦,到时候大夫人都保不住自己。
可是太过轻罚,大夫人又要把怨气撒在自己头上。
左右为难,却不得不领命,“是。”
顾老太爷看向顾莲,问道:“先头给的《女训》和《女诫》,读得如何?”
顾莲忙道:“孙女识字不多,都是跟着姐姐再慢慢的学,虽然还不能写下来,但是意思已经都明白了。”
“那就好。”顾老太爷点了点头,正色道:“女子无才便是德,你能识得这两本书便已足够,诗词歌赋的不会也罢。”
----公正、严厉、久居上位,思想有些守旧。
顾莲对祖父初步下了几个评价,尽量做出柔顺的样子,小声道:“孙女这就回去找姐姐,多识几个字,早日把《女训》、《女诫》都牢记了。”屈膝裣衽,“祖父和大伯母还有要事,先行告退。”
----妈呀,赶紧趁机撤啊!
出门下了台阶,彩屏三步两步追了上来,陪笑道:“九小姐,你看……”指了指蝉丫和珍珠,“她们两个要怎么处置才好?”
顾莲不是杏娘和四夫人,会惦记着趁机报复一下珍珠,气一气大夫人,所以不中她的圈套,只做惊讶,“祖父让姐姐处理此事,我怎敢越俎代庖?”一脸害怕,“姐姐快别说了,等会祖父怪罪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