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瑶拿袖子捂住鼻子,嫌恶地说:“那这些尸体怎么收拾?”
韦成方瞧着那一堆堆的肢体,道:“我来处理,只是皮都被剥去了,纵然家人在此也看不出谁是谁,找个偏僻地方挖坑埋了吧!”
莫瑶一边拼命地扇风,一边道:“不成,我可是向人家保证了的,怎么也要有个说法,但是空口无凭,总要有什么佐证。”水灵灵的眼睛一转,已经落到少雨身上,“反正你也不嫌尸臭,去找找,看有没有什么随葬的东西,翻出来好做个证明。”
她如此无理,韦成方暗自奇怪,却不料那一表人才的少雨真的二话不说,掉头又走进桥洞里,细细翻找起来,顿时无语。
耽搁了一会,还是不见毕宿踪影,几人下得山来,到了郪江镇上,莫瑶和少雨自去天机局,韦成方打理了衣装,才和浑身冒汗苦于无法应付师父的甘离一起去了莫宅。
龙穴
莫哲坐在前厅,面无表情,看来也没有十分生气的样子。
甘离一边讨好地陪笑,一边复述了事情经过,却忘了一件事——韦成方身上黑影的事。
韦成方自己倒是记得清楚,可是由自己提出来,不免显得胆怯懦弱,便也当作没发生地只字不提。
莫哲听完甘离的话,好半天一言不发,让他们瞧不出任何情绪。
“除了去钟山掩埋尸体的人,韦大人还有人手吗?”
好一会儿,莫哲一张口,倒问了不相干的问题。
韦成方猜测着他用意,反问道:“何事?找人?”莫非要他派人满钟山地去找毕宿?
毕宿身手不凡,倒是难见的人才,要是莫哲有意,他决不反对,那种人才,不要出了意外才是。
哪知道莫哲坦然道:“不,我已确定梁王墓址,但那个地方不好挖掘,需要许多人力。”
“确定了?”
“那处靠山面水紫气缭绕,乃是龙穴,天下难得再找那么好的地方。”
韦成方一听龙穴,已经笑开了,这不正好,天助啊!梁王指定莫哲,果然不错!干脆道:“有!公子要多少人?”
“二十个左右,其中至少要几个懂得石匠活的。”
“石匠?要是刻碑立传暂且不用,将来慢慢来也行。”一切暗中进行,怎么可能在石碑上堂而皇之地刻上“梁王”字样?待将来有一天,小王子得登大宝,再来妥善立碑修文不迟,那就是大兴土木了。
莫哲摇头:“不是刻碑,是凿壁,那地方在江边悬崖的石壁上。”
“啊!!”
直到看到莫哲说的龙穴,韦成方才真的相信需要石匠,他们站在一条羊肠小道上,路边几棵青葱的树木,再过去就是滚滚不息,却又涓涓清流的郪江,他们面对的石崖高达数十丈,大有直指上天的气势,此处风劲凉爽,又没有其他百姓坟茔,只有远远的小路尽头,有农人开垦的几亩田地,再无别物。
韦成方不懂风水,不过站在这里就觉得心底顿生豪迈之气,自然十分满意。
虽然从未听说凿壁为墓的,不过梁王为人豁达,想法独到,应当不会介意开此先河,最重要,就是这里有紫气,韦成方的那个老车夫,看着庸碌,实际上也是当年梁王门下较为倚重的术士,有他点头,韦成方对“龙穴”一说毫不怀疑,当下叫人记住莫哲说的具体位置,马上就吩咐下去。
果然如毕宿所说,他早已安排下众多耳目,布下大网才现身。
莫哲坐在江边青石上,看着很快出现的化装成各式各样人的韦成方属下,不期然想到毕宿。
还当他是那个见了只断手就怕得逃也不会逃的人吗?竟然瞒着他,一去,又不见回来,到底干什么去了?
既生气又担心,一双浅色瞳眸冰冷地盯着那些人。
韦成方当他气自己,少不得又过来说几句话,见莫哲仍旧如此,大感为难,这个少年怎么那么难伺候!?
钱财看不上眼,好话也听不进,就似一个关了壳的河蚌,让人无从下手。
他派了手下守在两端远处,拿莫哲没办法,只得一边指使人记刻位置,一边派人前去通知家里,梁王的棺椁还在成都府,尚要运来,诸多事情要他操心,忙得像只陀螺,不过还是时刻留意莫哲。
莫哲坐在那里就一动不动,木雕一般,倒也让人省心。
他又急又怒,心思好像麻线拉扯,左右难受,看似平静,实际上却恨不得生出双翼,立即飞去找到那个可恨的毕宿,狠狠踢上几脚才解气。
韦成方请他先回家,他也不愿,只说了句:“要是有脑子,就该知道我在哪。”
韦成方听得莫名其妙,中午也只好叫人从镇子上买了众人饭菜来,全部就地用饭。
莫哲只随意吃了几口竹笋,就再也不吃东西,韦成方不能勉强,也只能随他、下午时候,韦成方的人果然厉害,已经把周围的石匠找了来,给了不少银钱,承诺只要保密,做好之后再给更多,那些百姓哪见过那么多钱,足够吃用几年,心花怒放下定然不会误事,韦成方做事干脆,也不再择日,问过莫哲无妨,便立即动工,整个下午,吊索从崖顶垂下,还砍了竹子扎成云台,供石匠人等上下,叮叮当当地就开工了。
一直到日薄西山,莫哲才发觉手指已经被自己磨破,隐隐生疼,拽在手心的,是毕宿放在枕上的麒麟鳞片,鳞片边缘锋锐,自己竟然无意识地一直摩娑,怎么可能不破。
他心里烦躁,也不稀奇这种世间少有的东西,手上用力,就想掰断算了,可是鳞片又硬又韧,居然不是他的手力能够弄断,脸色更是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