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着,脚下忽然踢到个硬梆梆的东西。朝铃止了步子,蹲下身,拍开雪粒子,发现雪地里躺了个漂亮的陌生男人。男人脸颊苍白,被雪浸透得几乎透明。一双长而深的眉,连眉峰都透着俊秀的味道。
“……”朝铃纳闷,“我怎么又捡到死男人?”
试了试男人的脉搏,还活着。
男人忽然攥住她的手腕,嘴里喃喃说着一个名字。这厮忽然诈尸,朝铃吓了一跳,还没来得及听他说的什么,下意识一拳把人给打晕了。
朝铃:“……”
她颤颤巍巍探了探他的鼻息,幸好,没出人命,还活着。
朝铃心累,她真的不想捡男人了!
“唉,”朝铃说,“看在你长的好看的份儿上,救你一回吧。要是个丑八怪,我才不救。”
煤球:“……”
他从未见过如此花心的女人。
朝铃放下筐子,煤球从里面踱了出来。正当朝铃准备背人的时候,煤球伸出爪,挠花了男人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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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见猫:挠花所有漂亮男人的脸。
我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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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铃大惊失色,连忙抓住煤球惹祸的猫爪子,“你干什么呀?”
再看男人那一张俊脸,已是多了两道红彤彤的抓痕。
这下尴尬了,等人醒了,见自己破了相,她该怎么解释?朝铃推开煤球,把它驱得远远的。它蹲在远处盯着这边看,湛蓝的眼神冷冰冰的。朝铃没工夫管它,把背筐背到男人身上,再把男人背起来。石头猫神头颅再加上一个高她一个头的大男人,她背得脸不红气不喘。
她还有空扭过脸来,气鼓鼓地瞪了眼孤零零蹲在远方的小煤球。
“臭煤球,你不乖,姐姐我不带不乖的小猫,你走吧。”
朝铃扭头就走,吭哧吭哧往前走了一尺路,硬是忍着没回头看。又走出一尺多,停了步子,回身看,煤球还蹲在原地。它圆而大的眸子映着白茫茫的雪花,厚厚的皮毛上披了厚厚的雪,形单影只的模样,有点儿可怜兮兮的。
朝铃一下子就心软了,她总是抵抗不了小猫,雪见神那样难伺候的猫她都能忍,何况是这只猫?它素来乖乖的,遇见龇牙咧嘴的邪怪都不叫唤,一路安安静静。这次就是挠了个人而已,它还小,小猫不懂事儿,不能怪它。可是小猫得教,朝铃觉得自己不能一昧惯着它。朝铃狠下心,故意转回身,继续往前走。刚走了一两步,身后传来嘎吱嘎吱的踩雪声。声音遥遥跟在后头,不远不近,距离一直没有变,朝铃悄悄抿嘴笑。
冰天雪地,无尽的雪花从天穹飘落。少女背着昏迷不醒的男人走在前头,沉默的黑猫远远跟在后头。一人一猫,一前一后,雪上绵延出一溜长长的人脚印,梅花脚印点缀其上,像细笔画就的纹路。
他们连续赶了几天路,白日穿行于深山巨谷,夜晚宿在山洞。男人迷迷瞪瞪醒来过一两回,一直在说胡话,总喃喃念着一个人的名字。他发着高烧,朝铃挖雪给他降温。煤球守在山洞口,倾听寂静的雪声。他的神力在缓慢地恢复,从一丝不剩,渐渐积蓄到了三四成。他已可以化人,也可以选择离去。他还有正事儿要办,他得去找朝问玄,只有找到朝问玄,才能查清楚疠气和朝铃身体异状的真相。但当他看见洞里那个昏睡高烧的男人,眼神登时冷了几分,他没挪窝。
回了家,朝铃把男人安顿在柴房,从前张疏就睡这儿。家里存了些草药,朝铃取出来熬了浓浓一碗苦汤,掰开男人的嘴硬给他灌了下去。煤球一直蹲在柴门门边儿,冷眼盯着她忙进忙出。朝铃给它弄了碗生肉,搁在它爪爪边,它没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