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缓不解道:“我什么?”
“心上人。”
裴缓突然发觉一阵火往脸上蹿,烧得燎原,他的上下牙突然间亲密无间,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张开:“我、我还小呢,哪有什么心上人不心上人。”
裴昭胸腔鼓动,笑意昭彰:“你我前后只隔了一刻钟出生,我有,你也该有。
“想要什么,想做什么,就去讨,就去做。”
笑够了,裴昭的左手搭在他的肩上:“尽你所想,自在地活一场。反正不管出什么事,我会为你撑腰。”
“王爷,王爷。”
粗厚的男声直往耳朵里钻,裴缓烦躁地捂住耳朵,喉咙咕哝了一声,再睁开眼,天光大亮。
床边风姿朗月般的兄长换成了一脸青胡楂邋遢的桑明,这对比,可有点儿冲击。
裴缓:“你有点儿丑啊。”
桑明顾不上被攻击,见他醒来长长地松了口气:“王爷你可吓死属下了!”
“怎么了?”裴缓这才听出自己的嗓音沧桑沙哑,他抬手,左手手腕沉得完全不听他使唤。
桑明几句话把昨晚吉祥坊大堂发生的变故和进门看到裴缓人倒在血泊里的事交代完,末了又说:“王爷放心,大夫包扎完之后,我已经拿银子封了口,保证他不会乱说。府内的人我也已经打点好,见到王爷受伤的只有我和白照以及几个心腹。昨夜等人都走了,我拿王爷藏在匣子里的凝血药仔细地敷了伤口,没有别人看见。”
裴缓身边的人都是裴昭挑过来的,桑明沉稳,做事谨慎,裴缓满意地点点头:“你辛苦了。”
“属下只是做了应该做的事情,王爷没事就好。”
“大堂死的人,知道是谁吗?”
“属下已经叫人打听了,一有消息属下就告知王爷。”
桑明扶着裴缓坐起来,裴缓左手的手腕包得厚厚的,像个粽子。
自从被发现血能解皇上的毒后,他才知道自己异于常人。一旦有伤,就要涂上特制的凝血药,不然伤口就会一直流血。
昨夜,他只记得脖子闷闷地挨了一下,之后就没了知觉。这伤,是他昏迷之后添的。
极致的痛会让人有清明的瞬间,那时,他沉重的眼皮撩开一道细缝。
那狭窄的视线里,只见一把如弱柳的细腰婉转流连,矮下来蹲到他身边,又直起来走到远处,最后跳出窗外。
他听见女声带着歉意和愧疚:“对不住了王爷。”
裴缓的拇指和食指缓缓地抿着,忽而抬眸,眸底划过一道光芒,问:“谢相思呢?”
“这事属下也奇怪呢,属下和白照进去的时候,雅间内就只有王爷一个人,谢护卫不见踪影,至今也没回来。属下后来又让小林他们去找,在雅间里找到了谢护卫装扮用的狐狸尾巴和耳朵。”
胸口像是有无声的火被热油一浇,霎时熊熊燃烧起来,那火烧到五脏六腑,内里被灼烧得一派扭曲,天翻地覆,疼得裴缓的呼吸一滞。
他的右手紧捂住胸口,面目发青。桑明急着又去找大夫,看看主子是不是还有别的后遗症。
裴缓难受,唇齿间有一股铁锈味,那是从心口上涌的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