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久,院子里再度迎来一位贵客,令玉檀害怕的是,那人居然是四阿哥。玉檀行礼道,“奴婢给四爷请安,四爷吉祥。”
四阿哥扫了一眼桌上的东西,道,“你一个人?”
玉檀不敢在他面前撒谎,老实说道,“回四爷的话,前头十四爷来过,没说两句又走了。”
四阿哥听后微微颔首,自顾自地走过来,坐下道,“还愣着干嘛。”
玉檀被他的声音吓得一激灵,不敢怠慢给他倒了杯茶,然后就站在一边。心里直念阿弥陀佛,这种时间,这种场合,很难不让玉檀回忆起五十四年的惊魂夜,一时之间连呼吸都变得轻巧起来。
四阿哥尝了一口茶,眼神瞥向玉檀,道,“你怕我?”
“……”玉檀不知道要怎么说,四阿哥眉头皱起来,“我问你话,为何不答?”
玉檀觉得四阿哥的眼神太吓人了,遂道,“回四爷的话,您气势逼人,奴婢见到自然畏惧。”
四阿哥没想到玉檀真敢这么说,愣了一下,道,“胆子不小啊,敢当着我的面说。”
“回四爷的话,奴婢不敢欺瞒主子,只能实话实说了。主子要责罚,奴婢也得认了。”玉檀对其他阿哥都可以猜到六七分,唯独这四阿哥的脾气实在是摸不准。
四阿哥看到玉檀缩着脖子的样子,转过头微微勾了下唇角。
玉檀当然没看到,心里不断揣测四阿哥来这里的真正目的,要杀她?还是别的?
“玉檀。”四阿哥叫她的名字。
“奴婢在。”玉檀觉得四阿哥玩的心理战术太折磨人了,时不时来一声,叫人神经稍稍放下一会儿都不行。
“还是该叫你张雨儿?”四阿哥突然说道。
玉檀登时一僵,四阿哥也知道她的底细了。自己的事情都被人家扒得干干净净,横竖没有可以再怕的,很快清醒了过来,毫无惧色地看着四阿哥,平静地说,“四阿哥是要治奴婢的罪么?可惜奴婢只有一颗脑袋,没法砍两次。”我的脑袋还记在康熙的账上呢。
四阿哥听了玉檀的话,冷哼了一声,“你家里可不止你一颗脑袋。”
这种语气让玉檀想到九阿哥,他也是用家人的命威胁自己,怒极反笑,恍然大悟地说,“四阿哥,您也准备斩草除根么?”
四阿哥看着月色下玉檀愤怒的眼神,忽然笑了起来:“笑话!我堂堂雍亲王,还不屑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说着起身走近了玉檀,“莫要把我和那些小人相提并论。”
玉檀朝他一福,语带讽刺,“是奴婢的错,奴婢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还请四爷见谅。”
四阿哥逼近玉檀,对她道,“你敢说你不曾做出危害他人的事情?”
玉檀不加理会四阿哥咄咄的目光,镇定的说道,“奴婢扪心自问,入宫十载不曾害过他人,纵有过失亦是身不由己,四爷若存心找奴婢算账,奴婢也无话可说。”
“是吗?绿芜的事情也是身不由己?”四阿哥望着天上的灿烂烟霞,嘴里说道。
那是你老子叫我干的事,有胆子去找康熙说理。玉檀实在是忍无可忍了,她一个宫女想太太平平过日子就这么难么?淡淡说道,“绿芜姑娘的事情是她自己的选择,四爷耳目灵通,也应清楚此事并非玉檀区区宫婢能够干涉的。”
四阿哥看向玉檀,眼睛里闪烁着异样的光芒,不是方才的冷漠,而是带着一丝莫名的色彩。
“玉檀姑娘!”门口传来一个声音,玉檀和四阿哥都转头朝门口看过去,来人走到亮光处,是十四阿哥身边的安和,他见到四阿哥,也是大感意外,忙打了个千,“奴才给四爷请安。”
“起吧。”四阿哥冷冷的声音让安和不自觉打了个冷战,“深夜跑来宫女的住所有什么事?”
“回四爷的话,十四爷让奴才给玉檀姑娘送个红包,说是过年的……赏赐。”安和紧急刹车,硬生生把“礼物”改成“赏赐”。
“既是赏赐干嘛非挑半夜来送,白天光明正大的不送?十四弟做事糊涂,你这个做奴才的是干什么吃的,传出去叫人坏了十四弟的名声。”四阿哥不屑地扫了一眼安和。
“奴才该死,还请主子饶命。”安和吓得跪地磕头。
“四爷,也是奴婢的错,没及时提醒主子。还请四爷看在是新春佳节的份上饶了安和,奴婢在此谢过四爷。”玉檀见安和抖得跟筛子似的,也不像日后见到十四阿哥难做人,遂开口求情道。
“快把东西给了,滚回你主子那里。”四阿哥脸色铁青。
两手发抖的安和掏出一个红包交给玉檀,玉檀接过,道,“代我谢谢十四爷赏赐。”一完成了差事,安和就拔腿逃出院子。
院中又只剩玉檀和四阿哥,玉檀随即跪到地上,“奴婢触犯宫规,冲撞了主子,还请四爷责罚。”
四阿哥狠狠地剜了玉檀一眼,抬脚离开院子。半晌,玉檀从地上站起来,揉了揉膝盖,拆开红包,里面是一张五十两的银票。
36、三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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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三十七[捉虫]
过了正月,四阿哥又恢复到从前把玉檀当空气的状态,玉檀清楚自己的那点事不仅康熙知道,四阿哥也知道,但两个人却都没有动她。四阿哥不杀她,大概是为了以后对付九爷他们,康熙呢,难道也是为了借自己监视九爷?玉檀摇了摇头,这些心机权术,她是怎么都想不透的。倒是眼下自己真的可以开始倒计时了,算算还能多拣几天的活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