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定侯家乃世家大族之首,若你能与薛恭文结姻,岂不是事半功倍的好事?”上官仪道。
“更何况,他于你有意。”上官仪看向萧麒的目光宛如鹰隼,将这尚且年少的二殿下看得透彻,“他对你之情意,阂宫上下谁都看得出来,三殿下也因此对他有戒备。”
“何不借此拉拢他呢?”上官仪悠然道。
萧麒气得两眼通红、浑身颤抖,只是抗拒道:“我不!”
“祖父觉得这就是我的良配吗?”萧麒回望向他,“一个只知道耍枪弄剑,腹无点墨的蠢货!”
“你讨厌他?”上官仪的眉深深地皱起来,他又长叹道:“麒儿,不要任性,薛小世子也许并不那么聪明,但本性不坏。若他真成了你的人,便不用忧心他在背后捅刀。”
他的最后一句话声音略重了些,可萧麒还年轻,正在气头上,什么话都听不进去,只听了前半段就道:“本性不坏?”
“晏渠山还和他一起读书的时候,日日受他的欺负?这样的恶人,还能叫本性不坏?!”
上官仪听了这话,竟然幽幽地笑了一声,他摇了摇头:“我倒是听说,晏公子后来也没少给薛世子好果子吃。”
“他父亲就他一个孩子,将他宠坏了,更何况出身高门的公子们,多少总有些骄横的脾气……我看他现在好多了。”
他说罢,沉吟了一会,又意有所指地对萧麒道:“明抢易挡,暗箭难防。”
上官仪说完这句话,不知怎么地朝紧闭的门扉看去,他的目光如有实质,抛过来时竟使得在门外的晏渠山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
他的一颗心被吊了起来——又有一种说不上来的乱,晏渠山的步伐第一次变得狼狈,后退间甚至不慎踩到了枯枝。
晏渠山有如惊弓之鸟,被那细小的声音惊地转过身,回头的那一刻,却见得他身后站这个让人出乎意料的面孔。
晏渠山垂眸,掩去眸底的神色,规矩地朝来人行礼:“四殿下。”
萧玥笑眼盈盈地看着他,又柔声道:“不必多礼。”
晏渠山见他还没有让自己走的意思,只能忍着心头烦闷与他交谈起来:“是学生失态了,不知殿下是什么时候来的?”
萧玥掩唇轻咳两声,笑:“比你还早些,只不过我在暗处小睡,没叫人看见。”
他说完,又不知怎么敛了笑,眼眸满是忧心:“晏哥哥,那些话……你莫要听进心里。”
“其实上官家与安定侯家私交甚好,晏大人与夫人当年的事……”他恰到好处地欲言又止,“想来武国公也有些忿忿不平吧……”
很快萧玥又睁着那双水淋淋的眼看他:“但你别不高兴!”
“武国公一脉于前朝就是权贵,总有些……”他又恰到好处地停了下来,“尊贵于旁人的。”
晏渠山这才看了他一眼,他觉得这个四殿下真是厉害,能把“高高在上和倨傲”称作“尊贵于旁人。”
他更佩服这个萧玥能在三言两语间将自己和他摆在同一位置。
萧玥垂下眼帘,又苦笑道:“这不是……余中钦,余首辅也曾不过是一届穷书生,京中权贵们看不起他的出身,这才一个劲儿地要抹黑他。”
“余大人怎么会是那样的人呢?”萧玥道,他复而看向晏渠山,“他曾多次在我和皇兄面前说到你,说你既是相才又是将才,有你这样的璞玉是我大梁幸事,还说……”
“他很乐意帮帮你。”萧玥压低了声音,“晏哥哥不必因为那些话委屈……”
武国公说他是见利忘义的小人,内阁首辅说他是璞玉,不论是哪个人都知道选哪边——可晏渠山看着萧玥,极轻地一笑。
“殿下说笑了。”他道,“二殿下待学生很好,学生又有何委屈可言呢?”
他说罢,便不愿再与萧玥纠缠,行了礼则步履匆匆地离开。而萧玥挑拨离间不成功,也狠狠地拂袖而去了。
因此,他们谁也没能听得宫室内上官仪的话——
上官仪头疼地看着不撞南墙不回头的萧麒,他疲惫地抚了扶须,似是妥协:“你实在不愿结姻,那便罢了,只是你不可再对薛恭文恶语相向。”
“你若与他关系缓和些,我便去帮晏良说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