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沅刚冲进仓库,就被呛了一口浓烟,咳得两眼半睁之时,就见孟知渺也冲了进来,初时带着一些人紧随其后。
见这情形,她也不再多说废话,用手指了指堆在角落里装着肉苁蓉种子的布袋,孟知渺一个手势,初时等人立即上前扛起布袋往外搬。
乔沅好不容易扛起一袋,就被孟知渺连人带袋一起扛了出去,像颗树苗被种在了屋外。
村民们关心她的伤势,也不让她再往里跑,好在有了村民们的努力和孟知渺手下士兵的帮忙,火很快就被扑灭,肉苁蓉虽有小部分被烧毁,但一大半都被大家抢了出来。
余光瞟到一身白衣都被熏黑的孟知渺,乔沅着实有些心虚,自己冲动行事倒也罢了,但若累及他人就该另当别论了,何况这几日接触下来,孟知渺待人接物也算是温文谦和,可方才眼瞧着已是气极。
乔沅在孟知渺的周围晃晃悠悠,假装自己很忙的样子,就是没好意思上前搭话,后来怕是在旁边实在是太过扎眼,孟知渺主动开了口:“你在我边上来来回回转了好几圈了,难道是要做法?”
“有吗?我的动作很明显吗?”乔沅嘴硬。
“绕得我眼都晕了,不然你问问初时?”
她看了一眼靠在墙边旁脸色不悦的初时,成功收获了他怨恨的眼神,很识相地闭上了嘴。
孟知渺掸了掸身上的灰,随意坐到墙边的条凳上,“我见你天不怕地不怕,那么大的火都敢往里冲,现在怎么扭扭捏捏、吞吞吐吐了,这可不像你乔沅乔女侠的做派。”
“我胆子是大了些,可毕竟还是要点脸皮的,要是害你们出了事,我只怕是万死也难安。”乔沅双手放在身前,装出乖巧的模样。
孟知渺看得一笑,说:“我身为大都护带着一众士兵,若眼睁睁看着我治下的百姓随意涉险轻易赴死,不用等万千百姓唾骂,我自己也该脱了一身官服,灰溜溜地滚回京都了。”
乔沅知道他说得在理,于是认真地点点头,孟知渺问道:“你口中所说的肉苁蓉究竟是什么?能让你不管不顾,甚至拼上自己的性命。”
乔沅被太阳晒得脑袋有点发晕,挪了两步也在孟知渺身边坐下,缓了一缓神才说起来:“我跟大人合作的条件是帮我治沙,但仅靠治沙并不能改变苦水村乃至西川百姓的生活。”
她指向不见边际的沙漠:“在黄沙之中,能够存活下来的草植可谓是少之又少,但梭梭树不一样,它耐寒又耐旱,防沙治沙都能够起到很好的效果,更重要的是,它的根部可以寄生名贵药材,也就是肉苁蓉。三年之前我带大家种下的梭梭树已有成林之势,采摘后的肉苁蓉种子,需要经过两个冬季才能用以种植,所以一旦它被毁,大家的心血也就毁于一旦了。”
“想来这肉苁蓉的种子定是得来不易。”
“是村民们四处寻找野生的梭梭树,一点一点收集起来的。”
“难怪你……”孟知渺转头看她,突然说道:“你脸色可不太好看。”
“可能是有点饿有点渴,我去找点东西充充饥就好了。”刚一起身就头晕眼花,支撑不住跌回条凳之上。
一直无声冷脸的初时解下腰间的水壶丢给她,“快喝点吧,免得一不小心死了。”
“多……”她嘴边一个“谢”字愣是咽了回去。
初时也懒得搭理她,扭头就走了。
她喝了一小口,“这水……”
“是雪莲水,初时平常可不会轻易给旁人的。”
乔沅喜道:“这么说,初时并没有那么讨厌我。”
“你很高兴?”孟知渺的语调蓦然沉了一些。
听不出他问这话的意图,乔沅又喝了一小口雪莲水,索性老老实实地回道:“高兴啊,能跟高手做朋友,尤其是长得俊俏的高手,怎么想都值得高兴吧!”
她锁紧水壶起身要走,孟知渺眼疾手快地拉住她,“你去哪儿?”
“我去把水壶还给初时,顺便跟他多说两句话,增进一下情谊。”
孟知渺把她按回凳子上,顺手抽走了水壶,“据我对他的了解,想要跟他拉近关系,还是少跟他说话好一些,这水壶我帮你交给他吧。”
她还想再问上几句,有一士兵突然来报,“大人!那些村民身上各处溃烂,奇痒无比,应该是中毒之症,他们都说是……说是蝎女歹毒用邪术害他们。”
见孟知渺的视线落在她身上,乔沅把头一歪,“你别看我,我一个下手狠辣的蝎女只会用邪术害人,又怎么知道如何救人呢。”
孟知渺对士兵说道:“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尽量先安抚住他们,千万不要闹出人命。”
待那士兵离开之后,孟知渺说道:“他们没有弄清前因后果,便上门喊打喊杀,甚至不惜放火烧村,你不愿救人我都能理解,可你要知道,一旦有人死了,你便背上了杀人的罪名,便是我有意包庇你,最终你也逃不过良心的谴责,还有,你不觉得他们知晓蝎藤一事实在有点蹊跷吗?”
孟知渺恰好道中了她心中的疑惑,乔沅虽不情愿还是说道:“确实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