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的事情始终亘在康熙心头,虽然康熙发话彻查但迟迟没有结果,但明眼人都瞧的出太子已经失了圣心,康熙对他越来越不满,常常挑刺。太子也知道若曦的事情是没有指望了,只是每次见到若曦眼里总有隐戾的光芒一闪而过。
钟粹宫的良妃病倒了,康熙扫了眼太医院上报的脉案,只说了一句“尽力医治”就让太医退下去了,让站在一旁的玉檀感叹帝王之爱真是虚无缥缈的东西,庆幸自己虽然是宫女也比那些削尖脑袋想得宠的妃子自由多了。
康熙批了一上午的折子早就乏了,趁着用膳小歇了片刻,玉檀再次被抓住充当陪聊,玉檀弄不懂康熙为什么总喜欢听自己拉家常,自个儿每次说话都是提着脑袋,忖度再三才敢回答,这没趣味的枯燥事情康熙却乐此不疲。
“玉檀,你的阿玛何时去的?”康熙闲着没事又开金口发问。
“回皇上的话,大约是在奴婢八岁的时候去了。”玉檀面上装着镇定,内里半点不敢放松。
“年少丧父也不容易,你额娘可曾抱怨日子艰辛?”康熙问。
“回皇上,没有,额娘并不抱怨,只常说是她自个儿的命不好。”玉檀回答。
康熙眼神微动,道,“你觉得呢?”
“回皇上,玉檀虽没读过书,却也听额娘讲过女子三从四德,出嫁从夫的规矩。身为妻子没有抱怨丈夫的道理。”玉檀说着,心里却想扇自己两巴掌,她一现代人怎么支持起封建标准了?横竖是说给康熙听的,皇帝想听她一小宫女自然要说了。
康熙听后,眉目间缓和许多,微微颔首,“下去吧。”
“奴婢告退。”玉檀领命退出去,走到离若曦的院子还差十来米的距离,就见到八阿哥一脸打击地从里头出来,忙福身问安,“八爷吉祥。”
八阿哥只是挥手免了她当礼就走了,半句话也没说。玉檀耸耸肩,去找若曦,走进院子就见若曦神色伤感地望着门口,见到玉檀来了,忙抬手擦了擦脸上的眼泪。
玉檀上前问道,“姐姐,好端端的,怎么又伤心了?”
“没事儿,就是被风吹迷了眼睛。你怎么现在就回来了,事情都做完了?”若曦边问边拉着玉檀的手,两人走进屋里。
“该做的都做好了,皇上让我退下的。”玉檀轻松地回答,拿起桌上的蜜饯吃了一块放到嘴里,待化了才咽下去,说,“姐姐,今儿我在皇上那里听到太医说良妃娘娘身子不爽,看样子病的不轻。”
若曦闻言一愣,眼中浮起淡淡的后悔,玉檀见她这样,也没好意思再说什么。
过了七八日,钟粹宫里就传出良妃薨逝的消息,这个女人曾经是后宫中的传奇,可惜“色衰而爱弛”,如今香消玉殒,写下一个作为被君王遗忘的嫔妃最后的结局。王喜来传话时,若曦手一抖,刚画好的花样子全被墨汁毁了,若曦却并不惋惜自己的画作,只是神情愈加的不安起来。
玉檀安静地看着她,猜想若曦大概是同情八阿哥了。玉檀自己对这位八阿哥的遭遇也是颇为感慨,母家微贱,拼命想要出人头地又被康熙打压,失去了当太子的机会。其实康熙从来就没有把这个“辛者库之子”列入储君考虑,只是拿着八阿哥当磨刀石,磨练底下的儿子们,也磨练康熙自己的帝王心肠。现在八阿哥是事业爱情双失意,亲娘又没了,十足的悲剧人物。想着想着玉檀又记起那日康熙问她的话,大概也是对良妃有一丝丝的内疚想找个借口让自己心里好过些吧。
末了,若曦说了句,“八爷一定万分悲痛。”
玉檀赞同的点头,现在没人比八阿哥更惨了。
康熙对若曦的态度自从太子求婚之后就让人拿捏不准。说不待见吧,每次见到她总要问些关心话;说宠爱吧,可又不再如过去那样常常让她待在身边解闷。若曦倒是处之泰然,无所谓康熙对她看重与否,只是头上天天带着木兰簪子。
王喜现在也不像过去那般随便,一得空就笑嘻嘻地到茶房来讨茶吃了,见到若曦的态度比过去的殷勤更多了一分谨慎,让玉檀感叹这宫里最易变的就是人心。
若曦似乎跟四阿哥相处很愉快,玉檀常看到若曦的嘴角挂着一丝浅笑,小顺子来若曦院子的频率也比过去高得多,过来送个信或者小玩意儿什么的,而八阿哥身边的高明是彻底销声匿迹。
天气渐渐转凉,飘起雪花,若曦经常闷在屋子里。玉檀便想拖她出去走走,呼吸一下新鲜空气。若曦去了趟御花园就喜欢上那里的梅花,拉着玉檀去赏梅,抬头看着满树的红梅,道,“玉檀,你看这些梅花,就算是在寒风里也照样是盛开,独具傲骨。”
“姐姐,玉檀不懂那些文绉绉的东西,就觉得挺漂亮的。”玉檀其实并不喜欢梅花,觉得太过孤傲,这么说只是不想扫若曦的兴,若曦的性格却和梅花很相似,会喜欢也正常。
“你这么聪明的人,不识字真是太可惜了。等得了空,我教你写字。”若曦有点惋惜。
玉檀听了就当即回绝,“还是算了吧,姐姐。宫里规矩,宫女太监都不识字,姐姐的才华深得皇上看重,我却不想每天对着那些书本,念什么‘之乎者也’的,况且学了也没处用。”
若曦的性子一旦认真了势必要细细教的,倒时候只怕玉檀装文盲也要装的累死,写字又怕露了行迹引来怀疑,其实玉檀写得一手漂亮的簪花小楷。
若曦见玉檀如此坚决,也就放弃了,轻声嘟囔着,“古代的女孩子连学习的权利都被剥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