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酒气,几欲让人窒息。光线透过厚重的窗帘,仅留下几缕微弱的光芒,勉强照亮散落一地的空酒瓶和凌乱的衣物。墙上的时钟滴答作响,声音在静谧中显得格外刺耳,每一寸空间都充斥着令人不安的腐败气息。
盛嘉年迷迷糊糊地从酒醉中醒来,脸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太多酒精的麻痹让他的大脑不断钝痛,眼神变得朦胧,透出一股深深的疲倦和迷茫。
“盛嘉年,你真恶心。”
一旦清醒,就会回到那个漆黑的夜。黎知韫冷漠的眼神与嫌恶的话语,他无法接受。
但是盛嘉年潜意识里又觉得一切都是可以挽回的,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脑海里似乎有个声音一直在告诉他——“无论如何,黎知韫只会爱你。即便见识过你的所有不堪,她也会包容你的一切,她只会和你在一起。”
因为他们之间的感情,他对此深信不疑。
作为盛今安的时候,即便他一直被笼罩在名为盛嘉年的阴影下,黎知韫就像一束悄然投入的光,独独照亮了他的世界。
他们夸赞:“嘉年不愧是最优秀的孩子。”
黎知韫会说:“今安在我眼中就是最耀眼的。”
他们数落:“盛今安你处处比不上盛嘉年。”
黎知韫会说:“为什么要和嘉年哥比,盛今安就是盛今安啊。”
他们把他作为死去之人的替代品:“你去为他赎罪吧!你罪有应得!”
黎知韫会说:“虽然你以后叫盛嘉年,但我会永远记住盛今安。”
隐忍的呜咽声被吞噬在黑暗里,他逐渐看不清眼前的东西,只有一片迷蒙的雾和他被困在原地的身影。
可盛嘉年只能开始催眠自己,他和那些所谓的女朋友只是逢场作戏,他没有摸她们,也没有亲她们,他只是想让黎知韫多在乎他一点而已。
这只是他和黎知韫感情中的一点小小误会,只要他改,只要他不再去试探她的爱意,小韫一定能原谅他的。
但其实他的心里没有底。
一缕亮光透过门缝射入屋内。
“aon少爷,大少爷他……”管家的话还没说完,金卷发少年抬手制止了他。
aon独自走到沙发旁,居高临下地审视着醉得如同烂泥一般的人。
他的好哥哥整个人仿佛被糜烂的气息包围,却还要强撑着那点意识维护盛家继承人的自尊,闭上眼睛不看他。
对于他惯常的无视,aon并不生气,依然恭敬地叫了声“哥哥”。
没有任何回应。
但是他了解盛嘉年的一切,盛家的一切,他知道如何把主动权掌握在自己的手里,而现在就是他的转折点。
aon在黑暗中勾起唇角:“我可以帮你得到她。”
他低沉的嗓音在这静谧之中如同诱人入局的精灵。
盛嘉年仰着喝酒的动作一愣,迟疑了几分,终于第一次正眼看待这个弟弟。
“怎么做?”
说到底,即便他再厌恶他,也不会怀疑他的能力。
aon温和地笑着,一把拉开窗帘。阳光争先恐后地涌入,照耀着他如麦田般耀眼的金色卷发,眼瞳翠绿宛如深林中的翡翠,高挺的鼻梁和略显锋利的下巴勾勒出他轮廓分明的面庞。
沉溺于黑暗中的盛嘉年不适地眯眼,模糊间只听得aon的喂叹:
“得到黎氏。”
黎知韫回到会长室的时候,许知柏已经将策划案修改完了。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审阅策划案的黎知韫,她认真工作时的态度是十分吸引人的。纤细的手指轻轻翻动纸页,动作优雅而细致,柔和的阳光洒在她的长发上,泛起一层金色的光晕。
许知柏并不像其他特招生一样强烈地厌恶特权阶层,对于他来说,他们之间只是互相交换利益的关系。愤世嫉俗不能为他的生活带来太多改变,他清楚地知道有些人是以自身价值而存在的。
他就是其中之一。因此,在黎知韫第一次说出她的目的时,他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在利益范围内,只要她要求的,他都会去完成。
但是在相处过程中,许知柏不可避免地会被她吸引。他发现自己无法看透她,那些表面上和谐的同学会在私下里议论她是个恋爱脑,尽管他一开始并不相信那是事实。许知柏所见过作为黎知韫的每一面,都是极其理智清醒的,甚至像是一个抽离事外的人,冷眼旁观着一切。
可她的过去明明白白,的确是众人皆知的那样。许知柏深陷于这无解的谜团中,想要挖掘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