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学成披着蓑衣,退一步道:“爹,娘,我送你们去”。“你们都在家待着”。姜益声音严肃了些,不容他们三个置喙。“放心吧你们”,杨晓兰帮姜益把斗笠蓑衣系严实,两人都坐在车外边,姜家岩山路下雨湿滑,山上容易垮坡,两个人也好相互照应。顾巧巧退了两步,不再阻拦:“那你们路上小心,慢点驾车”。姜益正忙于抽马绳:“你们快回屋”。杨晓兰一边叮嘱姜学成:“午饭做好了,在厨房,热一下就能吃,你把弟弟妹妹照顾好”。姜学成“嗯”了一声,让她放心。他们三个在屋檐下目送马车离开,遥遥往北边的鹿山驶去。姜家夫妇出门取药,她觉得事情都不简单,也很好奇给自己开药的是谁,这个病又是怎么来的?几乎每月她都按时服药,所以自己的“疾病”真假无从探知,自然也不敢以身试险。三个吃完饭,姜学成简单归拢了一下碗筷就出门了,姜学君本是要去书房念书,见顾巧巧在屋檐下听雨,跑到她身边扭捏了半天,也不准她睡回笼觉。顾巧巧困意来袭,无奈道:“要不你也去睡一觉,再写功课。”姜学君对顾巧巧撒娇:“不行,阿姐陪我读会儿书吧,大哥回来要检查”。顾巧巧困得眼皮直往下掉:“一个人读书才能静心”。“一个人容易困,阿姐在旁边我就没瞌睡”。“我看你挨顿打才会没瞌睡!”忽地,院子大门被推开,姜学成站在外面,鞋都打湿了,腋下夹着一个书袋子。顾巧巧站起身:“大哥怎么回来了?”“掉了本书”,姜学成一边大步跨入雨中,穿过院中新嫩的芭蕉叶,往走廊上的姜学君走去。“滚进去读书!”姜学君飞快钻进书房。这么一搞,顾巧巧再无心思赏雨打瞌小憩,起身回自己房间看了会儿书,窗外雨声渐浓,干脆扔了书闭目养神。来姜家岩这么久,她并未看到一丝成为刺客的契机,心上像压了块石头,久久不得疏解。她翻了个身,半天一点睡意都没酝酿,干脆起床往书房去。书房里。姜学君这会儿正趴在书桌上呼呼大睡,姜益回来要考问他的那本《礼记》也被垫在手臂下,沾了一长条水渍。顾巧巧进屋都没把他吵醒,她笑了笑,轻手轻脚走到书架前,抽出万卷堂刻印的《礼记》。“学君,天子春朝日,秋夕月。朝日以朝,夕月以夕,是何意?”姜学君一个踉跄从桌上站起来,脸上写满惊愕仓皇:“儿子再想一下!”“哈哈哈哈”。顾巧巧用书掩嘴狂笑。姜学君瞌睡醒去大半,半晌眼睛才聚焦,看清书架旁站的是谁后,大声哭丧道:“阿姐,你吓死我了!”“哈哈哈哈”,顾巧巧看他嘴角来不及擦的口水,忍不住弯腰又笑:“叫你偷懒”。姜学君惊魂未定坐回椅子:“我根本就不是读书的料,阿爹非要逼我读书”。她非常明白姜学君此刻的心情,读书的时候,她不喜欢数学课,虽然语文、英语和历史成绩好,但爸妈总强迫她学数学。但她似乎又有些理解父母,现在作为姐姐和表率,明面上无法认同姜学君此刻的话。“认真学学,也许就会了”,顾巧巧把书页翻到背面,万卷堂版本的《礼记》很周到,背后有注解。她瞧了两眼,把书塞回原处:“这句话是说古代帝王在春天祭日、秋天祭月的礼制”。说完,她走过去敲姜学君脑门:“明白?”“明白了明白了”,姜学君敷衍两声,起来凑到顾巧巧跟前:“阿姐,祈雨节能带我参加同年大会吗?”顾巧巧是第一次参加祈雨节,很多东西都不知道,奇怪道:“你不是也能去吗?”姜学君低声说:“同年大会我去不了,只有适婚男女才能参加,他们在附近林子里赏花看鸟,可有意思了”。顾巧巧并不觉得有什么意思,不过姜学君才十岁,为什么想去参加同年大会?“你有喜欢的姑娘?”顾巧巧的八卦之魂被勾起,眨眨眼:“老实承认呢,我就带你去”。“不是不是”,姜学君疯狂摇头:“我想去看大哥喜欢的姑娘”。“嗯?!”顾巧巧惊讶道。难怪姜学成谁也看不上,原来是心里有人了。她的八卦之魂熊熊燃烧:“大哥喜欢哪家姑娘?”姜学君又摇头:“那个姑娘我只见过一次,去年在桃花林里,她带着面纱,只记得眼角有颗痣,那姐姐还在眼尾还画了花瓣,好漂亮”。顾巧巧听得心痒难耐,恨不得明天就是祈雨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