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和朋友小冰见面的时候把自己答应别人求婚,并且婚后要跟着一起到北京去的消息告诉了她。小冰沉默了好半天,用吸管拨着杯子里的冰块。
“你真的想清楚了?”
秦瑟瑟微笑。
“只要是你慎重做出的选择,我肯定百分百支持你!”小冰说着,有点犹豫,“只是,有点突然。”
“我原来也没想这么快。”
“那就不要着急!亲爱的,多给自己一点时间,别的事都无所谓,这种事一定要慎之又慎!”“是,我明白。”
“明白就好,明白就好。”小冰突然笑道,“唉,我原来对你说那个帅哥伴郎还充满期待,这下没戏了。我不管,你得再找个帅哥来当伴郎,先带给我审查一下!”
秦瑟瑟根本没想过这个,经小冰一提醒才想起来自己先前订的婚纱和酒店都要退,定金自然要损失掉,不多也不算少的一小笔,让小冰大呼可惜浪费。
过两天把这个消息又告诉给杜审言,他极度不同意秦瑟瑟关于婚礼能怎么简就怎么办的说法,要给女儿办一场盛大的婚礼。推脱了几次都不行,最后说好了,就在杜审言买的那幢别墅,举行一场咖啡馆老板他们那样的室外婚礼,不请太多的客人,婚礼结束后就在小区会所里用餐。下面就开始着手筹备婚礼。说筹备其实也没有太多时间,大部分的事务都委托给婚庆公司。齐烈正式拜访杜审言之后回北京去办事,秦瑟瑟没黑没白地赶稿子,喜帖印出来之后抽个空给朋友们送去,还有几个同住一城的热心读者,几年相处下来都成了非常好的朋友,也要邀请。送到水岸去的时候,老板又出发了。
“嗨!他不肯走,我撵他出去的!”老板娘还是一副小女生的模样,走在街上肯定不会有人相信她是已婚妇女,“他那种人在家呆超过两个月身上都会长绿毛,对我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还不如让他出去放放风,我也清静几天,姐姐你说呢!”
“你们不是才出去渡的蜜月,他就呆不住了?”
“他哪是适合渡蜜月的人哪,他就喜欢那种鬼不生蛋走三天路遇不到一个活人的地方,最好所有1800年以后发明的东西都没有。”
秦瑟瑟笑:“只要你舍得就好。”
“我有什么舍不舍得的,只要他高兴就好。”
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婚纱照。以前从来没有驻足过,现在在街头闲逛,停在某间婚纱摄影店的橱窗前,看里面陈列的模特和照片,想象着自己穿着这件衣服,摆出照片上的姿势时会是什么残样,于是即期待又有点胆怯。
她和沈天宁买的那套房子怎么办?现在他肯定没钱把五十万退给她,就算有,她又怎么好意思心安理得地收下钱。购房合同在房产局备过案,不知道还好不好更改。当初买房子的时候欢天喜地,现在变成烫手山芋。他的工作很辛苦,也很危险,以前都是尽量不让他烦神操心,现在多了这件事,对他的心情肯定有很大影响。
再看一眼面无表情的模特,转身离开。七月份的阳光晒在皮肤上,有刺痛的感觉,和去海南时遇到的热带阳光很相似,直接而又强烈,一点不给人留余地。
《当你越走越远》夜遥 vv
齐烈的妈妈后来又结过婚,很不幸地也再次离婚,也许经历过一次惨淡的婚姻,已经让她对相濡以沫这个词失去了信心。齐烈和秦瑟瑟把婚事定下来之后,趁着暑假,准备回老家一趟,把这个消息告诉她。
齐烈的老家是苏北一座海滨城市,大巴坐三四个钟头才能到。齐烈也有好些年没回来,路都不熟,拿着地址问出租车司机,绕了好半天,那一片老小区几年前就拆迁成了市民广场。唯一有的电话,来之前就打过,停机了。
他们到的时候是中午,偌大的广场上稀稀拉拉没几个人。两个人拎着包面面相觑,秦瑟瑟笑着指了指一边的石凳:“算了,坐会儿歇歇。”在石凳上坐了一会儿,随便找个地方吃了中饭,又马不停蹄地赶到他妈妈以前的工作单位去。工厂早已经破产,工人都买断工龄回家了。他依稀还记得妈妈两个好朋友家的大概位置,都深陷在七绕八弯的老式街巷里,东拆一片西搭一片的,走了很久终于问到。
拿着妈妈的地址,齐烈苦笑:“看我这个儿子当的,自己亲妈的地址,也要向别人问。”他拎着行李在马路上高高低低奔波的样子,秦瑟瑟看了心里难过。齐烈家里的事她也知道一点儿,无论是谁生活在那样的家庭里都是一种不幸,齐烈妈妈和儿子之间若有若无的生疏感,并不是时间或是空间造成的。
都累了,秦瑟瑟也看出齐烈的忐忑,拉着他走进看到的第一间宾馆。
来的时候根本没想过这个,总台小姐笑容满面地递过一张房卡,秦瑟瑟先愣了一下,然后接住。齐烈什么也没说,拿过她肩上的包,率先走进电梯里。
最最标准的标准间,两张单人床铺着雪白的床单。打开暖气,齐烈脱下外衣扔在离房门近的那张床上,然后走进洗手间。都累了,放好东西下楼吃点东西,回来洗澡,早早钻进被子里。秦瑟瑟连头发也没有吹干,湿漉漉地窝着,在齐烈洗完澡出来之前迅速地闭紧眼睛发出均匀的呼吸声。齐烈一会儿才出来,慢慢走过去关了电视。秦瑟瑟一动不动,自己都觉得自己僵硬。然后他喝了点水,把窗帘拉严,调了调手机。只留下过道一盏小灯,屋子里黑暗下来,他躺进床里,席梦思凹陷下去,他翻了翻身,适意地轻出一口气。
秦瑟瑟咬着嘴唇背朝他的方向,竖起耳朵听他的呼吸。
屋子里弥漫着他的气息,叫她怎么睡得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可能很久,背后传来低低的晳索声,象是他在摩挲着什么,动作很轻,响一会儿又停一会儿。秦瑟瑟明白了,心痛到不行,揭开被子就坐起来。
齐烈赤着上身坐着,曲着受过伤的左腿正一下一下地按摩,他没想到她还醒着,有点局促地迅速用床单盖住左腿:“怎么你?怎么了瑟瑟,睡不着?”
秦瑟瑟穿上拖鞋坐到他的床边,也不说话,伸手去拉床单,齐烈按住她的手:“瑟瑟!”她不管,挣着坚持。
“没事,走路走多了有点抽筋而已!”齐烈不肯撒手,他握住她的手腕把她往一边扯,“你睡你的,我是不是吵着你了?”
秦瑟瑟也不说话,咬着牙犯着倔跟他角力,甚至站起来蛮悍地撕扯床单。他的劲太大,太坚持。秦瑟瑟挣脱不开,索性松开手里的床单,扑抱住他。
“齐烈啊……都是我害的你……”
“说什么呢!”齐烈笑笑,秦瑟瑟倚着他的肩膀,慢慢哭出声。还有什么重要的呢,她在怀里哭泣。时间从来不会为谁稍做停留,这个夜里,这个时刻,他慢慢地捧住她的脸颊,吻上她的泪水。从轻颤的睫毛开始往下,一寸一分地流连。那样温柔的疼惜,是他的不甘心。明明就是他的瑟瑟,十二岁时候暴雨夜里站在门廊下把手伸进他手里的瑟瑟。他不敢相信自己丢了她,整整八年,才又找回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