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延二话不说就走,他以为他是看着叶琳琅的面才没发作。可自行车踏脚像是灌了铅似的,费了老大功夫才勉强晃出几米,他这才明白自己是连发作都无力。叶琳琅的哭声越追越近,一直追到他身边跟着跑,“童延——”转头见着母大虫也吃呀咧嘴地撵上来了,童延说,“回去吧傻妞。”用力踩着车冲出去,“你得惜福啊!”叶琳琅终究是被她妈被拽回去了,童延骑行到街口才停下歇气。黑压压的天沉沉罩在头顶活像个密不透风的锅盖,街口熙熙攘攘来往的人全都是这一口锅里煎着熬着煮着的饺子。几分钟前,他不知道马路对面停着的一辆车里,有人拍下了他跟那俩母女拉扯的全部。几分钟后,那车却尾随而来。车在他跟前停稳,有个男人推门下来,“嗨,小子,你是演员?签经纪公司了吗?”来了个朝枪口上撞的,童延自然没好声气,“你谁啊?”男人摸了下上衣口袋,什么也没摸出来,“名片忘带了。刘宇峰导演听说过吗?他正筹拍一片子,我是副导演。他对其中一个角色特别挑,我看了刚才那段,觉得你就能本色出演,怎么样,想试试吗?”嚇!吓死人了。刘宇峰导演。人家那剧组就算几分钟的配,也是各家资方带钱拼命塞进去的。这年头这么低级的骗子也算是个宝。童延瞟了眼男人的小破车,干脆站起来,“选角什么要求?”男人笑得一脸猥琐,“自然是要听话的,”着重强调,“得懂事的!”是不是?脑残都上街抢钱了。童延笑了,“懂事?”“行里规矩,谁都明白。”童延一把拽住男人的衣领把人猛地摔进路边黄杨丛,一脚踹过去,“艹你妈的懂事,骗你爷爷我呢。”临走还嫌不解气,又补了一脚。可能是天气不对,这样不管不顾地撒了一通气,童延心情也没好多少。沉重的浓云已经压到头顶上,大雨将至,整个城市笼在一片浓厚的青灰中。他心急火燎地踩车往夜店赶,抬眼望去,地标高楼巍然耸立直插云霄。对他来说,希望就跟此时这高楼没区别,看着像是近在眼前,可真用脚一步一步地丈量,一条条街地挨过去,就能发现真实距离到底有多远。童延心里正不爽快,上衣兜贴腰的位置一阵乱震。不耐烦地骂了声之后还是贴边停车,把手机掏了出来。一看来电,啧,小白花。行,又一个出气筒自己找上门了。作者有话要说:亲儿子你要招多少人哦……大雨之前骑车穿过大半个城送一份生日礼物的少年。——刘导:听说你打了我的副导演?童延:……(⊙v⊙)聂铮:你打了刘宇峰导演的副导演?童延:……(⊙v⊙)郑总监:干得好!脚踹副导演,厉害了你。童延:→_→真演员副导演。点蜡点蜡点蜡点蜡点蜡点蜡睡金主倒计时了!太岁小白花还真是送上门找不自在的。电话接通,干巴巴地寒暄了一句,毫无过度,就问童延有没有什么赚快钱的办法。童延都替他尴尬,“太阳真是打西边出来了,你不是挺鄙视咱们钻空子捞外快吗?”小白花结结巴巴地说:“我也是没办法……前些日子我不是回了趟家吗?我妈出了车祸,现在人在医院躺着,那边催费已经催了好几回了,挺急。”“多少钱?”“……这”“不说我挂了。”“三四万吧。”瞧,落魄少爷也是少爷,什么都没了还觉着几万块钱“小数目”说出来丢人。童延替他想不通,“你爬了老聂的床,现在缺这点急用,问他开个口他能不给你?”小白花说:“不管你信不信,我跟老聂没关系。”明白了,这就是爬床了没得金主的欢心。童延为自己丢掉的角色抱了会儿屈,“《大荒》是自己公司的戏,你就不能求人先预支点钱给你?”“……咱们十八线算不上,我哪开得了这个口?”牛逼大发了哥们儿,亲妈躺在医院等救命,还顾忌着自己那张脸呐。童延打心眼看不上这傻逼,呵地笑了声,“那行啊,我给你介绍个有钱的姐姐,能干就干,不干滚蛋!”小白花听起来气得不轻,“你——”话是这样说,临吃晚饭的时候,童延还是把小白花带到了夜店经理跟前,毕竟这厮一而再再而三地给他带来智商上的优越感,童延就当给付报酬了。刚好经理嫌跳塔台的一个dancer爱偷懒,说了几句,同意小白花晚上试试。跳那个位置得整晚搞气氛,舞跳得如何要求倒不高,体力得跟得上才是重点。优点是,离客人近,小费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