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光芒黯淡,周围的环境并没有因为它而露出真面目,且样子颇像民间传闻里的鬼火。但总归聊胜于无,好歹也算给巫夏一点宽慰。她抿着唇,不言不语,盯着那团火往前走。“啪叽。”她半条小腿陷入了地上黏糊腥臭的一团淤泥。费力地拔出来之后,陶子赫让她坐下,自己居然拿出一个乾坤袋,在里面挑挑拣拣。“不是都上交了吗?”巫夏忍了半天,还是忍无可忍,问道。“障眼法而已,我不像你。”这话听着有些讽刺,巫夏一脚蹬上他的肩头,“我要像你那我真是倒了八辈子霉!”虽然看不清,但莫名觉得陶子赫沉吟一会儿,应该是想要杀她。月黑风高夜,这里面又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的,实在是杀人放火的好时节。巫夏这才有些怕,但依旧梗着脖子,“你应该赔偿我一个乾坤袋。”她夺过他手里的乾坤袋,“我昨晚那个盛你的洗澡水都破了!今天这个也因为你被没收了!”注入灵力,感觉识海一阵疼痛。陶子赫的乾坤袋容纳范围比她的大多了,且里面的法器品级较高,她承受不住很正常。不过……她能打开乾坤袋了?命门被解开了?什么时候?她施了个清洁咒,但是几乎没有效果。陶子赫变出点水来,帮她冲了一下,突然蹲下,严肃地盯着她身后。巫夏头皮发麻,心惊肉跳地一头扎进他的怀里,声音抖得厉害:“怎、怎么了?”难不成有鬼在她后头?虽然昨天知道她害怕鬼怪,但被吓成这样,陶子赫还是挺惊奇的。怀里的小人瑟瑟发抖,每一次心跳,似乎都感染了陶子赫,不知怎的,他也无端紧张起来,只是不是出于恐惧。“你说话啊!”巫夏要哭了,他不会已经被女鬼附身了吧!陶子赫拍拍她的肩,又拍拍她的脑袋,安慰她:“只是一只蝴蝶。”蝴蝶?她怎么没感受到?后面的确有一只冰蓝色的蝴蝶,半个巴掌大,光芒黯淡,像是死去多时。巫夏伸手一戳,蝴蝶翩翩然飞起来,给她们带路。她们在山洞里走了很长时间,越走越深,越走越冷,阴冷可怖的气息和当初陶子赫梦里无二。是的,巫夏想起来了,这可不就是她之前用“秋雨吟”试探他时看到的景象嘛。冰蓝色的蝴蝶飞进一个洞口,里面有气流流动的声音。陶子赫率先进去,巫夏跟上。里面是另一番天地。数百只冰蓝色的蝴蝶栖息在山壁上,翅膀微颤。在她们进来那一刻,星星点点的光芒化作无数萤火,四处飞舞。它们慢慢凝聚到一起,组成浩浩荡荡的队伍,化为一股蓝色的洪流涌向巫夏和陶子赫。翅膀轻轻扇动的声音回荡在耳边,明明几不可闻,却像古朴苍凉的钟声,悠长地回荡在这整个室内。乱蝶迷人眼,她像是被蛊惑,看到了许许多多的故事片段。尤音……她默默念出这个名字,心里泛起奇异的难受。画面中是一个美丽柔和的女孩,她不过二八年华,就在父母的安排下,嫁给了剑宗之主陶弘声。她们没有结契,因为陶弘声很忙,忙到腾不出一天时间去进行那些仪式。饶是如此,她依旧怀着少女春心,在新婚夜等待自己的丈夫。可是等来的却是一个恶魔。匆匆见过一面的陶弘声年轻温和,可闯入她新房的却是一个鸡皮鹤发,指节粗大可怖的老人。他撕裂她的衣裳,五指插入她的发丝间,形容癫狂。她乌黑的秀发逐渐失去光泽,白皙的肌肤一点点干裂脱皮,饱满的脸颊逐渐干瘪。与她截然不同,对面的男子却逐渐变得年轻,脸上皱纹一点点减少抚平,斑白的两鬓逐渐乌黑,苍老浑浊的双眼也逐渐有神……他的容貌变成了印象里的陶弘声,年轻却残暴。她被当成了炉鼎,生命力正一点一点地从她体内消失。但她终究是没死,苟延残喘地活了下来。第二日醒来时,陶弘声站在墙角,想要靠近又不敢。在尤音扬言要离开时,他“扑通”跪下哀求说是他不小心走火入魔,想要隐瞒下去就必须采补别人好让自己白天时恢复容貌。这是最快最便捷的方法。他痛哭流涕,保证自己不会再犯。尤音傻傻地相信了。然而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她的生命力之顽强,让陶弘声惊讶不已。尤音下定决心要逃跑那天,天上下着瓢盆大雨。她联系了自己的父母,让他们在剑宗门口等着自己。可是当她冲破重重阻碍赶过去时,看到的只有满地血水和两具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