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一并撤离的禁卫军,易承歆下颤抽紧,俊容僵冷,只能把气撒在莫毅身上,一把狠狠将他推开。
这一次莫毅未施力反制,而是任由易承歆将自己推离。
而后他抱拳劝道:“殿下,此时圣上正在气头上,殿下若是再强留下少师,此举恐怕只会触怒龙颜,会陷少师于水火之中。”
易承歆闭了闭眼,攥紧双拳,额上青筋浮冒,反覆吐息之后,总算敛回了失控的理智。
“何铭。”因愤怒而赤红的凤目倏然睁开,易承歆怒不可抑地高喊。
何公公火烧火燎的飞奔而至,满头大汗焦急地说道:“殿下,殿下您没事吧?!方才小的与临华宫的宫人们全让禁卫军给押住了,没能进来救殿下……”
“去给我查!”易承歆怒斥。
“究竟是谁去永寿宫通风报信?在我临华宫里竟然有这样吃里扒外的下贱东西,给我查出来,我定要好好办他!”
闻言,何公公面色发青,连声称是,随即退出明间。
“莫毅,你即刻去礼部侍郎府查探南家的情形。”易承歆命令道。
“臣这就去办。”莫毅抱拳领命。
易承歆拂了拂袖,大步走出明间,望着外边那一群心有余悸的宫人,心下不禁怒气更盛。
他堂堂一个太子,父皇竟为了缉拿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年,不惜出动大内禁卫军,甚至连他的安危都不顾了。
易承歆胸中怒气翻腾,僵冷命令道:“备轿,去永寿宫!”
永寿宫里,灯火仍炽,殿门口停着另一架轿辇,易承歆一眼便认出那是出自和鸾宫的轿辇。
不理会门口侍卫与太监的劝阻,易承歆绷紧怒颜,一把挥开了他们,快步进入寝殿,绕过了外间与重重琉璃插屏,直接进到内寝。
内寝里,临窗大炕上,皇帝与皇后隔着炕案相对而坐,案上一盘棋,黑白子相互对峙,谁也不让谁。
皇后指上捻着一颗白棋,寻思片刻后,方在棋盘一角落定,而后抬眼笑睐着观察战局甚是专注的皇帝。
“陛下,方才妾身听永寿宫里的宫人说,您把御史中丞召进宫里,让他连夜拟礼部侍郎的罪状,这事当真有必要这么急吗?”
皇帝低垂眼眸,手里那颗黑子在指间轮转,看似举棋不定,实则目光早已落定在棋盘某一角。
“当年肃亲王暗中权谋,意图夺嫡,朕敬他为兄,忍他甚久,他是如何在太祖面前搬弄是非,公颂如何三番西次陷朕于不义,这些仇恨朕至今难忘。”
“事情到底已过去了,肃亲王已死,陛下亦已扫荡朝中肃亲王的旧部,如今礼部侍郎……”
“莫要再说了!”黑子骤然落盘,发出清脆的声响,皇帝眸光生寒,语气冷残,“那封信足已证明,当初南至坚一心想协佐肃亲王夺嫡,甚至还想带兵宫变,这样的事当能让它过去?!朕过去便知他心向着肃亲王,只是没想到,他竟然还想帮肃亲王打天下,今时今日,罪证确凿,朕绝对容不下他!”
怒嗓方落,外边随即响起了宫人的惊嚷。
“殿下!殿下,先让奴婢入内通传——”
听见外边的骚动,皇帝与皇后俱是抬首望去,看见易承歆怒气腾腾的大步入内。
皇后悄然觑了一眼皇帝的面色,随后扬嗓道:“这么晚了,歆儿还未歇下?”
易承歆先是耐着性子,朝炕上的两人请了安,随后直起身,愤然地问道:“方才上临华宫抓人的那批禁卫军,可是父皇下的令?”
皇帝神情端肃,不以为然的道:“难不成宫中还会有第二个朕?禁卫军只听令于朕,自然是朕下的令。”
“父皇就没想过,那些禁卫军会伤着儿臣?”易承歆怒问。
“歆儿!”皇后起身低斥。“你竟敢用如此大逆不道的口气与陛下说话,你这是向天借胆了是不?!”
皇帝扬了扬手,阻止皇后的斥喝,道:“无妨,让他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