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行桑是县太爷家的公子,生得又十分俊秀,即便不提出身相貌,他自己年纪轻轻就考中了秀才,不久前的秋闱更是中了举人,前途不可限量,偏为人还十分谦逊有礼……她爹钱金宝自打见了苏行桑一面,从此便赞不绝口。
当然,最重要的是,这么优秀的苏行桑,整个凤来镇少女都在觊觎的苏行桑,独独中意他钱金宝的闺女,这就令他很开怀了!
只是……她及笄之后,一年过去,两年过去,苏家一直没有上门提亲。
原先羡慕嫉妒她的,如今都在私底下嘲笑她,笑她就要待在闺中蹉跎成老姑娘了。
苏行桑并不知道眼前这垂首微笑的温婉美人在腹诽些什么,只觉得她这模样格外温婉动人,想着将要说出口的话,心中越发的愧疚了,“这两年让你受委屈了。”
“不要紧,一切自然以苏大哥的学业为重。”钱弄墨十分温婉体贴地道,“还未恭喜苏大哥得中举人。”
“待明年春闱之后,阿墨再恭喜我不迟。”苏行桑摇摇头,微笑着道,向来温文的眸中野心隐现。
“看来苏大哥已经胸有成竹了呢。”钱弄墨顺势抽回手,端起手中的茶盏,望着他盈盈一笑,“那我就以茶代酒,预祝苏大哥早日蟾宫折桂、金榜题名。”
钱弄墨的眼睛十分漂亮,这样一眼望过来,那清亮的眸子里仿佛带着小勾子似的,一下子就勾住了苏行桑的心弦,勾得他心痒难耐。
“那便借你吉言了。”向来自诩颇有城府的苏行桑看得心中燥热,当真像个傻书生一般,一仰头将手中的茶盏一饮而尽。
然而一盏茶下去,心中的燥热非但没有缓解,反而烧得更旺了。
他喉结微动,“阿墨,此次春闱……你与我同去,好不好?”
“……什么?”钱弄墨眨眨眼睛,怀疑自己听错了。
“明年春闱,你随我一同入京吧。”苏行桑看着她,再次深情款款地道。
钱弄墨垂下眼帘,慢慢拨动手腕上的珠串,轻声问了一句,“苏大哥准备何时入京呀?”
苏行桑眼神微微闪烁了一下,“进京路途遥远,且我家原就在京城有栋宅子,所以我打算提前入京先做准备,大概十月份最好了,途中气候也适宜。”
“那不成!”在一旁努力当隐形人的小碗忍了又忍,听到这句终于忍不住跳了出来,“我们家老爷夫人就小姐这么一个掌上明珠,成亲之事怎么能如此草率,三书六礼定是一个不能少的,如今都八月末了,十月入京,仅两个月的时间怎么够!”
“小碗住口,不得对苏大哥无理。”钱弄墨不轻不重地斥责了自家小丫鬟一句,“自然是苏大哥参加春闱一事比较重要。”
“奴婢自然知道春闱重要,可是这也太欺负人了!他们早干嘛去了,这会儿都要进京赶考了才来提亲!”小碗忿忿地道。
苏行桑听到此处,面皮微僵。
“好了小碗,苏大哥脾气好不同你计较,你也要知道些分寸,还不快快退下。”钱弄墨蹙了蹙眉,制止了自家炮仗一样的小丫鬟,随后起身面带歉意地对苏行桑道:“这小丫头被我惯坏了,你不要同她一般见识,两个月的时间是赶了一些,不如待你明年春闱之后再说吧。”
“不成。”苏行桑拉住她,“我爹三年任满,可能明年就会离开凤来镇,这样拖下去……而且我怎么忍心再误你佳期。”
“可是,两个月,真的很赶啊。”钱弄墨默了默,轻声叹了一句,“也罢,我回去同爹娘商量看看。”
“我也知道两个月完婚不大可能……”苏行桑忙顺势道。
“倒也不是不可能。”钱弄墨慢悠悠地接了一句,“两个月虽然赶了一些,为了苏大哥我可以受些委屈的。”
苏行桑一噎,复而苦笑,“我怎么舍得让你受委屈,况且我祖父祖母远在京城,先不说两个月的时间他们能不能赶来凤来镇,我也不忍让两位老人家为了我们的事舟车劳顿啊……”
钱弄墨抬眸看着他,目光有些奇异,只觉得一颗悠悠升起的心终于踏踏实实地落回了原处,她甚至笑了笑,问,“苏大哥,你说不忍误我佳期,说不忍我被流言蜚语所扰,可如今又说想带着我一同入京赶考,却又没办法给我一个婚礼……你,这是什么意思呀?”
她面带微笑,语气柔和。
苏行桑握着她的手微微一紧,不知道为何原先已经打了无数遍腹稿的话一时竟有些说不出口了。
“你竟想纳我家小姐为妾?!”一旁的小碗听懂了自家小姐的未尽之语,顿时炸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