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杜宇翔从地上爬了起来,茫然看着四周,他是被尿憋醒的。
墙角损坏的电视,地板上浓稠的浆液,以及屁股上隐隐作痛的焦灼,让他意识到,昨天的一切,不是梦。
又是一个早晨的到来。
他揉着依旧灼痛的屁股走出家门:“那两个女的。。。从电视里跑了出来,这到底是谁穿越了啊?”他左手抓着五个果冻,走向街角的电线杆。
早晨的阳光已经普照大地,这条街道依旧只有杜宇翔一人。家人去世,但是生活还要依旧,所以,每一秒的时光都不能浪费。
赶着去保险公司申请赔款,他起得格外早。
“小月,哥哥给你带你最爱吃的果冻啦,别睡啦~”如果有人看到杜宇翔在街口四处乱叫,一定会以为他还没睡醒。
他呼唤着的小月,是个很漂亮的小女孩,梳着两条精致的辫子,粉红色短袖和白色短裙,衬得她盈盈一捧的娇躯,分为可爱。但是一般人却看不见她,因为她是一个灵魂,是许多人从来认为是无稽之谈的存在。她的身体曾在街道口,被一辆无情的汽车在雨中来回碾压,而路人即使逗留围观,也不愿意救她,这令她在痛苦中告别了人世。怀着对还未熟悉的人间的无限憧憬,她的灵魂并没有转世,一直四处徘徊,直到遇上了杜宇翔,感到他十分亲切,就在杜宇翔家附近安顿下来,几乎每天都和杜宇翔嬉闹玩耍。
而杜宇翔自己也不知为何,打小就能看见这些精灵古怪的东西,渐渐的就习以为常,有时反而会帮助一些灵魂,完成未完的心愿。这如果放在一般人身上,恐怕早吓死了不知多少回,所以说他是个异类也不足为奇。
小月很天真,每次杜宇翔惹得她不高兴,只要一颗小小的水果果冻,就能扫去她的阴霾。
以往的时候,不出三声,小月一定会揉着惺忪的睡眼,嘟囔着杜宇翔吵醒她,慢悠悠的从某个角落走出来。
“啊——”然而,他此时却听到远方依稀有一抹惊叫。
“小月!”出于自小习武,他的听觉异常敏锐。赶忙把果冻放在电线杆下,向着惊叫处飞奔过去。
学生路是每日上班族和学生们必经的大道。早晨七点半,这里的川流不息和杜宇翔家附近的门可罗雀,宛若鲜明对比。
嬉笑怒骂,车鸣树舞,甚嚣尘上。
“轰——”十字路口的百货大楼,忽然传出震耳欲聋的爆炸声,路人行人惊叫,纷纷躲避着浓烟中散落的落石。
“这是。。。”杜宇翔从十字路口另一边跑来,遥遥看到滚滚浓烟从天而降,不由得停下脚步,人潮从身边摩肩接踵的奔离。
浓烟中,一个娇小的身影从浓烟中仓皇的跑来。
“小月!”杜宇翔又惊又喜。
小月粉色的T恤遍布灰尘,粉雕玉啄的小脸沾惹泥污,苍白得吓人:“哥哥。。。跑。。。快跑。。。”她气喘吁吁,声音惊恐嘶哑,似乎用尽了力气。
杜宇翔猛然见到浓烟中射出一道黑光,与他昨晚见到的黑影如出一辙,正风驰电掣的攒向小月背后,地上被凿出一条粗糙的线条,紧追小月的脚步。
“小月!”眼见小月扑倒在他面前,那道胶状黑影笔直的袭来。千钧一刻,他侧身滑倒在地面,抱起小月向一旁滚去,霎时背部被黑影擦出血痕。
杜宇翔疼的泪花飞溅,忙不是跌的向旁边滚了几下,抱起小月张惶逃窜。转身逃离的瞬间,他似乎看到,身后一道白色的光华从天泻落,阻断了黑影的追击。但他无暇回头,只是没命的跑。
一口气跑了十八条街道,他东绕西绕的回到自家的街道,放下怀中瑟瑟发抖的小月,靠着电线杆大口大口的喘气,样子活像一只哈巴狗。
“宇翔哥哥~”小月惊魂甫定,扬起嫩滑的小手,抚着他背上的伤痕:“你受伤了。。。”
杜宇翔强忍着疼痛,舒了口气,蹲身替小月擦拭脸上身上的脏污,柔声道:“吓坏了吧小月。”
“没事,有哥哥在,我不怕的~”小月的眼睛笑了,像月牙。
杜宇翔知道她是在安慰自己,心里一暖,父母去了,还有一个关怀自己的小妹妹,即使,她不是人。
“刚才那东西早上不知道从哪里出来的,就一直追着要吃我,吓死我了。”小月想起那个黑影,还在瑟瑟发抖。
杜宇翔心底也只有无限恐怖,他勉强一笑,摸着小月的头:“管他是啥,下次那家伙再出现,哥哥保护你~”
“嗯!宇翔哥哥最厉害啦~”小月纯真的背着手,点头。
杜宇翔哈哈干笑两声,拿起地上的果冻:“哥哥没去成省外,所以今天还来喂你吃饭咯~”
“是不是我前天晚上缠着哥哥,所以。。。”小月歉意的低下头:“对不起~”
杜宇翔心说:“如果我也坐上那辆火车,现在还不知道在哪里呢。说起来,难道我要感谢那几个找我茬的人,打坏了我的手机,让我看错了时间?”他拍拍额头,借此荡去心中的悲痛,笑道:“没事,哥哥要是生气就不会给你果冻吃啦,快拿着。”
小月低声应着接过去,却没有吃:“哥哥。。。”
杜宇翔笑着起身说:“这会上班的人多了,你快回家吧。”他所说的家,只是小月赖以藏身,公园里孩子们玩的小塑料球。
小月不舍的说:“那哥哥,晚上见喽~”
送走小月,杜宇翔心情糟糕到了极点,心里乌七八糟的一团。背部的疼痛令他不敢过分的活动肩膀,更别说还有心思去保险公司,只好僵着身子,一摇一晃的回家。路上遇到眼神差异的邻居,不得已报以令人费解的傻笑。
匆匆收拾了凌乱的屋子,毁掉的电视被他堆到了后院的垃圾堆中。他趴在床上,不一刻再度进入梦想,梦中,似乎听到父母在说:“孩子,幸好你迟到了。”
睡了不知多久,朦胧间,他听到一声轻微的响动,心里一惊:“莫非那东西拐回来了?”他全身汗毛竖了起来,悄悄的睁开一只眼,只见床旁的窗台上,站着前天晚上看到的那位妙龄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