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北庭将食肆的地契拿到手后,一直没时间去衙门缴税盖章,上回说月底去缴市肆门摊税的时候一起弄,也因去村里给何家老太太办寿宴耽误了,因此地契现在还是白契,一旦被谁拿到,铺子就直接落入了别人手里。
如果这会儿是别人问他要铺子的地契,章北庭断不可能答应,但说这话的人是钱良才。
钱良才从他们还在摆摊的时候就帮过他们,知道他们想买长阳街的铺子,更是直接让章北庭去他家拿买铺子的一千三百两。
因而即便是有人要花四百两买他们铺子这么荒唐的理由,章北庭也没犹豫,点头道:“我现在就去给你拿。”
“我不同你去了,”钱良才喘着粗气道,“拿了我还得赶回布庄,那人在布庄等着。”
章北庭的家离他布庄更远,他从布庄跑到食肆就已经累得不行,若是再跟着章北庭回家一趟,怕是没力气跑回布庄了。
从食肆到章家,平常一刻钟左右就能走到,章北庭这几月一直有坚持锻炼,日常要干的活也多,身体素质早就今非昔比。
他跑回去,拿了地契回来,不过一炷香的时间。
“给你。”章北庭抿了抿嘴唇,郑重地把地契递给钱良才。
这是他跟宋宴卿共同赚到的第一份产业,即便相信钱良才不会骗他们,就这样交出去还是有些不舍。
钱良才这会儿已经平复了呼吸,压低声音问:“来买这铺子的是昨日我来食肆时遇到的那个奇怪的女人,可以卖给她吧?”
章北庭心念电转,钱良才昨日来食肆遇到的不就是宋宴婉吗?他意识到什么,瞬间没了把地契交出去的不舍,笑着道:“当然可以卖。”
“她还在布庄等着,我先回去了,可别让她跑了。”钱良才道。
“等一下,”章北庭想到了什么,小声提醒,“她夫家是栖梧街那个许家。”
铺子能多卖些钱他巴不得,但钱良才也是做买卖的,若是得罪了许家的人,影响到布庄的生意,那就得不偿失了。
他也会良心不安。
“我知道她是许家的人,从她坐的马车认出来了,”钱良才拍了拍章北庭的肩膀道,“我的买卖有自己的路子,跟许家无关,他们不能将我怎么样。”
“那就有劳钱掌柜了,卖铺子的银子你也不用给我送来,我约了王大爷下午去你布庄签辣椒油方子的契书,以及他家饭馆的地契,到时候还要请你做证人。”章北庭道。
钱良才摆了摆手,“行。”
宋宴卿一直在食肆前面,只章北庭回去拿地契的时候告诉了他一声。
这会儿看到章北庭从后门送走了钱良才出来,不解地道:“谁会花四百两买我们这样一间铺子?”
章北庭小声吐出三个字,“宋宴婉。”
“她想干什么?”宋宴卿皱眉。
章北庭:“很快就知道了。”
午时初,许家的马车在食肆门口停下,春桃跟红萝从上面走了下来。
柜台后面的宋宴卿看到后,一下便绷直了脖颈,垂在身侧的手也握紧了。
旁边的章北庭握住他的手,一点一点把手指掰开,又捏了捏,柔声道:“没事的。”
“嗯。”宋宴卿点了点头,其实他也不是害怕,就是有点紧张。
春桃跟红萝走到食肆门口就停了下来,于此同时,她们身后马车车窗的帘子,也被人从里面掀起一角。
“食肆的掌柜是哪位?”春桃像是昨天没来过一样,高声问道。
章北庭放开宋宴卿的手,上前道:“我就是,有什么事吗?”
“这铺子被我家小姐买下来了,之后要留着自己用,给你们一日时间搬出去。”春桃展开手中的地契,伸到章北庭面前。
都伸到了面前,章北庭便仔细看了一遍。
地契的后面多了一段交易记录,卖方是钱良才,买方是宋宴婉,购买金额是四百二十两。
这一段记录上面已经盖了云阳城府衙的相关官印。
有了这方官印,证明交易记录官府已经记录在案,即便地契没了,食肆的铺子也是宋宴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