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一下起来就下个没完。许禾松站在三教的楼下,面色带着几分愁容,面对着雨幕,已然看不清外边任何的风景,就算明知五米外的路边就有一棵繁盛的树,也在这浓厚的雨中彻底没了踪影。他望着这雨,心里蒙上一层阴霾。不知道林言和张令夏怎么样了……常年打工,到了将近四十岁的时候,心里的热血早已熄灭了。他有心帮忙,却也知道自己对于林言他们这些年轻的小伙来说是拖累,他自己待着好好的,不让他们操心,就已经很好了。只是望着这雨,滂沱的雨,想起了自己年轻时也曾像他们那样。只是淋了雨,很多很多很大很大的雨,于是热情熄灭,他忙忙碌碌,支撑起自己的家,只觉得一切都足够了。他从来就不贪心,也不苛求自己的孩子能有什么好成绩,只希望他们能够高高兴兴的。“许老师?”后方传来一个很年轻的声音。许禾松回头,迟疑道:“你……认识我?”那人微微一愣,笑了笑,说:“是我不好,忘了你还没有见过我。我叫陈川焱,是这所学校的解剖课老师之一。”“你也在躲雨吗?好巧。”许禾松一惊,没想到林言一直说的那位陈老师居然这么年轻。“啊,好巧……”许禾松挠挠头。现在已经放学很久了,陈川焱刚从楼上下来,说巧的确也巧。陈川焱说:“这雨估计不太好停下来,小林老师他们呢?怎么不让他们来接一下你?”“嗯……他们有事要忙,我等等吧,等雨小一点。”许禾松说,“时间还早,我不急着回去。”陈川焱看出了许禾松的为难,没有拆穿,笑了笑,说:“这雨下得真是太不巧了……”陈川焱没再多说什么,低头拿出手机,输入着什么。许禾松站在一边儿,刚开始还有些紧绷,后来终于忍不住瞄到陈川焱的手机,看到陈川焱还在做课件。许禾松微愣。陈川焱并没有注意到许禾松的视线,他正认真地做着自己的事儿,时不时切到资料那儿看一眼。他做的自然不是平时上课的课件,那些早就做完了,他做的是公开课的课件。顺便还能把两个版本的课件都发给林言,让他参考参考。据他估计,林言也快赶上能够自己做课件的阶段了,他做这么多,最主要还是想要林言看到更多方面的东西。雨越下越大了。陈川焱想了想,给方应求发消息:——应求,你等雨小点再来吧。方应求回了一个问号。陈川焱:雨下太大了。方应求:我快到了,而且我饿了,跟我去吃饭。陈川焱手一顿,脸上露出些许无奈的神色,回道:好。明明就是担心他加班做课件,过了饭点会饿,每次都这么嘴硬,宁愿示弱说是自己饿了也不愿意承认是担心他。许禾松心里叹气。他在上面看到下雨的时候就想着等雨停了再走,因为他没有带伞,而且手上的课件还差一点就做完了。谁知道这一等,就是半个多钟,旁边的学生撑着伞离开,没有伞的也在朋友的伞下嘻嘻哈哈地走了。早知道就直接走了,课件留到回宿舍再做也没关系。雨一下,膝盖就开始疼。“陈。”方应求的身影不知何时出现在雨幕里。他撑着一把大黑伞,手里还拿着一把,递给陈川焱。陈川焱笑了笑,把伞递过去:“许老师,等雨小一些,撑这把伞回去吧。”许禾松一怔:“陈老师?”“我和应求撑一把就好。”陈川焱钻到方应求伞下,摆摆手,说,“早点回去吃饭吧,别饿着了。”许禾松抿了抿嘴唇,看着陈川焱和方应求并肩走进雨中,很快便被雨幕吞噬,什么也看不见了。这一刻,他突然就理解了林言的感受。——很难形容,在怪谈世界里,还会遇到这样……阳光温柔的人?许禾松不确定自己的形容是否准确,文化有限,他也实在找不到别的形容词。想了想,他打开伞,看到伞里还夹了个纸条。——送你了。字迹很潦草,许禾松艰难地辨认了很久,才确定了的确是这么几个字。他想起自己见到方应求的时候那股发自内心的恐惧,又想起陈川焱笑的时候方应求那一瞬间的温和,突然觉得怪谈也不是那么不讲道理。只要不惹到他们,其实怪谈还是很温和的。雨小了一些,实在饿得慌了,许禾松撑起伞,走进雨里。雨虽然大,风却很小,打落在地上,没有打湿许禾松的衣服。许禾松恍惚地想,他一直是讨厌下雨的,因为一下雨,他的腿就会疼。为什么现在明明还是疼,他却不觉得这雨讨厌呢。雨中的清晰度实在很低,许禾松花了一些时间,才走到了二号饭堂。彼时饭堂还开着门,许禾松收伞,仔细抖落雨水,珍惜地把伞收回自己怀里,抬头看二号饭堂。让他惊讶的是,许希炎竟然一个人坐在这里。他端着饭菜,走到许希炎面前,疑惑地望着他。许希炎也有些惊讶,看了看周围,没有看到任何管理的人。现在比较晚了,人并不多,管理饭堂的都提前下班了,其他人也有的在窃窃私语。“爸,你怎么这么晚才来吃饭?”许希炎询问。“啊。”许禾松说,“我在做课件,有事情耽误了,现在才有空来吃饭,怎么了?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小琪呢?”都说孩子:()怪谈生存守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