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隐咬着后槽牙向虚空中挥了一拳,谢隐恨得牙痒痒,却无处发泄。
韩易知道头儿的压力有多大,却也想不出一句安慰的话来。好在谢隐在虚空处发泄了一会后,很快就恢复了冷静。
他不知道这个女孩是怎么挪开床把图案刻在这么隐秘的角落里的,也不知道这个都有点盘包浆了的图案被女孩摩挲过多少次。
“把这个图案照下来。收队。”
——
和谢隐他们几乎同时到达警队的,还有他们此刻最怕看到的人,李凤臣。
法医将尸体放在操作台上,白超然已经穿好了防护服,开始准备起道具来。
一见这情状,前来认尸的李凤臣当场失去了理智。他犹如疯癫了一般一把推开白超然,让身型颀长的白超然向后一趔趄,差点跌坐在地上,好在谢隐眼疾手快,扶住了他。
几位民警开始轮番上阵,连劝带推,想把李凤臣带离法医实验室。
都失败了。
此刻,仿佛瞬间老了十岁的李凤臣再没有了往日的风采,憔悴和衰老占据了这个父亲的身体,死死踩灭了他的所有骄傲。
他只跪在操作台前,不断用脑袋磕向操作台边,口中呜咽,“妮儿,你醒醒,你看看爸爸啊······”
谢隐不是铁石心肠,尽管看多了生离死别,可每次面对这种情况,他都很难不红了眼眶。
他喉结滚动了几番,才沙哑开口:“让法医工作吧。”
李凤臣闻声看来,双眼猩红如厉鬼,猛地扑到了谢隐跟前,一把拽住谢隐的衣领,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都是你们,害死了我女儿”。
韩易看不下去了,他上前去,准备拉开李凤臣,“你的心情我们都能理解,但说我们害死李莘,这就过分了!”
谢隐却挥手阻止了韩易。
他个子比李凤臣高上半头,即便被对方揪着衣领,仍保持着绝对的压倒气势。
谢隐冷静了下来,开口问道:“你相信你女儿是自杀吗?”
“我不信!她要什么有什么,她有大把的家产能继承,她为什么要自杀!”
“如果你不信,就让法医赶紧开始工作。”
李凤臣的手松开了,他摇着头,干巴巴地转头离开。他几度想要回头再看一眼女儿的尸体,但最终,没能鼓起勇气。
等待的时间是漫长的,漫长到谢隐感觉自己重新投了几次胎,又长大成人,当了一名刑警。
有那么一瞬间,谢隐暗自发誓,要有来生,绝不干这操蛋活了。
但现在不是来生,他还得硬着头皮被生活操着,笑着活下去。
终于,在月上枝头的夜晚,白超然扭动着僵硬的脖子从实验室走出来。
“李莘,体内未检测出毒物、药物和其他致命伤,死亡原因,高坠伤。”
结合走访的一切,也就能确定,李莘,死于自杀。
一只落了单的乌鸦恰在此时落在警局大院外一棵即将枯死的桑树上,向天撕心裂肺地悲啼了几声。
谢隐攥紧了右拳,攥碎了一张照片。
照片上,是一朵半开的山茶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