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澄觉得自己死了。
可能是刀真的很快,他没感觉到一点疼,只觉得眼前白茫茫一片什么都看不到。
这时候,听到熟悉的声音,熟悉的两个字。
?
巫澄缓缓睁开眼。
蓄在眼眶里的眼泪流下来,没淌到脸颊就被指节轻轻擦去。
巫澄看到男人蹲在自己面前,仰头看着自己,伸手细细擦去自己的泪痕。
他的声音哑到极致:“抱歉。”
自己没死吗?
巫澄缓缓抬手摸上自己脖子。
是完整的。
眼睛也是好好的,能看清楚周遭的一切。他们还在这里,就在那个房间的外面。
他眨眨眼睛,茫然看着面前的男人。
哭了好一会儿,薄薄眼皮还泛着红,眼下也因为擦眼泪被磨得发红,被泪痕一衬,水亮亮的格外惹人怜惜。
又是这两个字……
巫澄看着这个蹲在自己面前仰视着自己的男人,觉得他现在满是懊悔,甚至觉得他在……感到亏欠?
不是前朝做了罪大恶极之事的罪人以头抢地哭着说自己罪该万死的亏欠。
更像是每次自己发病时,母后抱着自己一连声的自责,说是母后不好,没能给你个康健的身体。
其实这根本怪不得母后。
但母后过于宠爱自己,总把自己的所有事情都看得很重要,才会为这些事情觉得亏欠。
现在给自己擦眼泪的男人,居然和那时的母后有几分相似。好像因为自己的害怕,他懊悔至极又自觉亏欠,才这么自责。
这种相似没有一点道理,甚至刚刚巫澄还在害怕,可转眼间,他就是这么觉得。
空气中是很奇怪的味道,是第一天睁开眼时在那个房间就闻到的味道。男人蹲在自己面前,上半身碰到自己膝盖,热热的。
巫澄含着眼泪和男人对视,认真思考他每一次说那两个字的时间。
他没道理对自己感到亏欠。
如果他是在为自己现在的恐惧感到亏欠……
最后一点泪水被眨去,巫澄拉住男人的手,轻轻擦去指节上残留的泪水。
可能是刚刚过于恐惧,少年的手现在凉得像冰块,拉着自己的手,柔软指腹擦去指节上的泪渍。
宋泊简看着少年放在自己手上的嫩白手指,内心充满懊悔。
少年哭了好一会儿,现在不哭了也还是止不住抽气。
宋泊简听到少年带着哽咽的呼吸,意识到少年把指节最后一滴潮湿擦去,随后拉着他的手,放在旁边的座椅上。
宋泊简抬头看过去。
刚刚哭过的眼睛好像一泓清泉,清澈透亮,少年对上他的目光,重重点头,随后不甚熟练的,扯出一个笑来。